“你看到什么?什么都没有,家里的鸡蛋还要出去换钱呢。”苏老太却否认。
他明明看到,但为什么老太太决口否认呢?本性老实的他,很想跟娘顶嘴,但是看到苏老太太在那一瞪眼:“怎么,你觉得我在骗你?你这是怀疑我藏私?还是怀疑我虐待你媳妇?”
“娘,你不能这么信心,我明明看到了有鸡蛋,怎么不给思华补补身子?”苏勤心里很不痛快。
娘一直都重男轻轻女,他都知道的,否则大哥家的三个侄女,也就不会到现在连个正式的名字也没有,用大丫二丫三丫代替了。
在娘的心里,儿子孙子才是最重要的。
但是二房可不是没有儿子,思华那可是帮他生了三个儿子,那是苏家的大功臣。
“我说没有就是没有!要鸡蛋没有,要命一条,你要就拿去!”苏老太蛮横了起来。
他微微皱了皱眉,心里极舒服。再看到在地上撒泼打滚的老娘,用力咬了咬牙,他拿着粥汤回了自己的房间,就见到陆思华朝里睡着,只露出一个背。
旁边他小儿子建民在那扒在床边上看妹妹鼻子上都起了鼻涕泡泡了,都不知道擦。
他将碗放在旁边的桌子上,正想去喊妻子起来吃饭,却见到她的肩膀在那一抖一抖,转过来却在她的脸上发现了泪水,吓了一跳。
一下子,他惊慌了,手足无措的替她擦着眼泪,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了,这是怎么了?好好地怎么突然就哭了?
陆思华心里觉得委屈,本来还小声抽泣着,这会看到丈夫回来,再看到桌子上放着的米粥,想到听到的消息,顿时小委屈就变成了大委屈,眼泪掉得就更多了。
苏勤见状,忙解释:“家里就这点粥米,明天让建国他们去抓点儿鱼,我给你熬鱼汤。”
陆思华说:“都是坐月子,人家有鸡蛋和鸡汤吃,我却只能喝米粥。”眼泪全掉在了碗里。
“谁有鸡蛋和鸡汤?”他虽然看到了鸡蛋,但是并没有看到鸡蛋被谁吃了。
“苏勤,你还替你娘遮掩呢。”陆思华嗤道,“大嫂那里可是不是鸡蛋就是鸡汤地喂着,到我这就成了一碗米粥。我不是她的媳妇吗?我的晚晚就不是她的孙女吗?”
苏勤哑口无言,最后喃喃了一句:“你怎么知道娘把鸡蛋和鸡汤给了大嫂?”
“苏勤,你以为我是你?你娘一句话,就能把你哄住?”
她觉得自己是真傻,以前还总觉得将心比心,用她一颗真心,婆婆再刁难,慢慢也会被感化,可是现在呢?都是儿媳妇,都生的女儿,以为重男轻女的婆婆会一视同仁,可是结果呢?她这就只能吃米粥,还是看不到米粒的清粥,大嫂那边竟然鸡汤鸡蛋地喂着,这一对比,她的心就疼得要裂开了。
苏勤默不作声,任妻子在那骂着,也不还嘴。
见他那个样子,陆思华心里就更加觉得憋屈了。丈夫孝顺她知道,她以前也一样想法,觉得该孝顺,她嫁过来的时候,一口气生了三个儿子,以为重男轻女的婆婆多少会看在孙子的面上对他们夫妻好点,可是最后换来的是什么?并没有得到婆婆多在的欢心,大房那边呢,连生了三个女儿,也没见婆婆有多少对那边的冷心,只不过相对孙子孙女来说,对孙子好了许多。
她做梦都想有个女儿,也做好了如果生了闺女婆婆会有怎样的看法,结果大嫂也怀了,最后两人都生了女儿,得到的却又是不一样的待遇。大嫂的女儿是宝,她的女儿就是草吗?
越想越觉得委屈,她忍不住又说:“这就罢了,我吃什么都没事,现在我有奶,也饿不着闺女,我也知道你肯定不会让闺女饿着,但是……”她用力地咬了咬嘴唇,“为什么……苏勤,你妈也忒偏心,都是孙女吧,我女儿只取了个小名晚晚,老大那边的不只给取了小名早早,还有大名。”
最不能让她忍受的就是这个,为什么最后竟然会是这样的结果?她自己受点儿委屈,那没什么,这十几年来都这么过来了,也知道婆婆这个人,但是闺女受了委屈,却如压倒最后的一根稻草,陆思华终于暴发了。
这一暴发,就如同火山一样,再也控制不住。
苏勤也吓了一跳,他从来没有见过妻子发这样大的火。以前也不是没有那些偏心的事情,但是陆思华从来就没有发过这样大的火,她一直都是那么的温柔。
“你怎么知道早早被取了大名?”他闷闷地问。
“你还不相信呢?要不是建民听到了老太太和老爷子在那说话,我又怎么知道大房那边的被取了大名?你知道四丫头被取了什么大名吗?”陆思华喘了一口气,“是雨停,苏雨停!”陆思华并不知道是哪个“婷”,就以为是雨停了的停。
苏勤微微地皱起了眉头,却没有说话。
“苏勤你说,当时我和大嫂一前一后生下孩子,也就差个一两分钟,我明明记得晚晚出生的时候,雨才停的,为什么四丫头会被取名叫雨停?如果真要取这样的大名,应该让给我们晚晚才对吧?”
父母都是偏心的,此时一想到自己的女儿落于人后,做父母的,又怎么能够忍得了?陆思华如此,苏勤自然也一样。
苏勤平日里再老实,再听老太太的话,但听到这个话,他也怒了。晚晚这个女儿,是带着他希望出生的,他疼到骨子里,可是如今从妻子的嘴里听到,娘却两样对待。如果大嫂那边生的是儿子,他的闺女被两样对待了,他知道老太太是个重男轻女的,心里或许也能好受些。但是如妻子所说,都是女儿,为什么要区别对待?
看老太太的意思,分明就是把那边的孩子当作宝,难道他的孩子就是草了吗?
再老实的人,那也是有逆鳞的,苏勤的逆鳞就是老婆孩子。老太太怎么对他,他心里都无所谓,那是他的亲娘,哪怕打他骂他他都没有怨言,可是现在关系到了他的孩子,特别是他疼着的闺女身上,他忍不住了。
他蹲下身子,抱住了小儿子,见他脸上脏兮兮的,鼻子上还吹着鼻涕泡泡都不知道擦,眼看就要滴到闺女脸上,忙抱起他,替他擦去了鼻子上的鼻涕泡泡。他问:“建民,当时你奶奶是怎么说的?”
小建民正看着自己妹妹呢,小手还在那里戳着妹妹的脸,好软啊。这一被爹抱了起来,他老大不高兴,听到爹问他,想了会,就把听到的都告诉了他。
“奶说,妹妹是个灾星,能有小名就不错了,早早是福星,所以要疼着。”小家伙想了下,老实地回答。
陆思华被气笑了:“当家的你听听,这算什么话?我的女儿就是灾星?大房那边的就是好的?”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那么生气过,这还是亲奶奶吗?
苏勤在那里一声不吭,拿手捂住了自己的脸。
“你还不相信呢,儿子还能编话骗你吗?”
苏勤当然知道,儿子不会骗他,他就是心里觉得苦,觉得酸。
“晚晚怎么是灾星了?她出生后,雨就停了,这是福气才是。”陆思华又忍不住说,“我知道娘偏心,但不是这个偏心法的。为了找借口,竟然找这样恶毒的借口。”
苏勤突然站起身,就要往门外走。
陆思华喊他:“当家的,你去哪?”
“去问问娘。”他闷闷地说。
床上睡着的小人儿,此时已经微微睁开了眼睛,在那打了声哈欠。
小人儿……不,苏晚晚此时好奇地看着周遭的一切。
刚才夫妻两人的对话,她一字不落地都听在耳边。
苏晚晚并不是真正的婴儿,她是带着上辈子记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