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节(2 / 2)

一位知名教授曾经说过,任何企图用钱来威胁穷人的,都是禽兽不如的玩意儿。

知名教授放弃地回道:

- 去,现在就去。

- 另外,整天带着实习生手册到处跑真是辛苦你了,你不嫌累的么顾老师?

顾晏没有再回复过什么,大概是不想再搭理他。

傍晚,燕绥之站在了纽瑟港大厅门口。

这里是德卡马的交通枢纽,十二道出港口从早到晚不间断地有飞梭和飞船来去。

飞梭便捷快速,总是尽可能走星际间的最短路线,适合商务出行,缺点是轨道变更次数和跃迁次数较多,不适合体质太虚弱的人。

飞船的航行路线更浪漫一些,稳当、悠闲,更适合玩乐旅行。

像燕绥之和顾晏这样的,基本这辈子就钉死在飞梭上了。

傍晚的气温比白天更低,燕绥之将黑色大衣的领子立起来,两手插兜扫视了一圈,便看到顾晏隔着人群冲他抬了抬手指,示意自己的位置。

“这动作真是显眼,视力但凡有一点儿瑕疵,恐怕就得找到明年。”燕绥之摇着头没好气地嘲了一句。

嘴唇轻微开合间,有白色的雾气在面前化散,半挡了一点儿眉眼。

他走到顾晏面前的时候,发现顾晏正微微蹙着眉看他。

“看什么?”

“没什么。”顾晏收回目光,拨出自己智能机的屏幕扫了眼,语气并不是很满意,“怎么才到?”

“不是你说的6点?”燕绥之纡尊降贵地从衣兜里伸出一只手,瘦长洁净的手指指了指大厅的班次屏,“6点整,一秒不差,有什么问题?”

“大学谈判课用脸听的?”顾晏迈步朝大厅里走,灰色的羊呢大衣下摆在转身时掀起了一角,露出腰部剪裁合身的衬衣。“没学过黄金十分钟?”

黄金十分钟是说正事提前十分钟到场的人,总能比徘徊在迟到边缘的人占据一点心理上的优势,还没开口,气势上就已经高了一截,因为对方往往会为自己的险些迟到先说声抱歉。

这燕绥之当然知道,这课还是他要求加上的。然而他本人并没有将这套理论付诸实践。

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只要没迟到,哪怕踩着最后一秒让对方等足了10分钟,也不会有半点儿抱歉的心理,该怎么样还怎么样一点儿不手软。坦、坦、荡、荡。

他管这叫心理素质过硬。

顾晏大概会称为不要脸。

“那课听了个囫囵就扔了。”燕绥之跟上他,不紧不慢地答道,“早到别人欠我,迟到我欠别人。比起气势压迫,我更喜欢两不相欠。”

更何况谁压得了我啊,做梦。

燕绥之心说。

他不仅心里这么想,他还臭不要脸地付诸于实践了——

两人通过票检,在飞梭内坐下的时候,燕绥之摸了一下指环,在弹出来的全息屏幕上点了几下。

顾晏的指环便是嗡的一震。

“你发的?”

他的智能机同样是指环的形式,简单大气的款式,套在右手小指上,乍一看像是极为合适的尾戒,衬得得他的手白而修长。

不过他看起来似乎不大喜欢那个突然震颤的感觉,也可能单纯是因为信息来自于烦人的实习生。

“什么东西?车票?”顾晏瞥了眼收到的信息,是一张电子票。

燕绥之倚在柔软的座椅里,扣好装置,坦然道:“来纽瑟港的交通费,报销。”

顾晏:“……”

飞梭上的座椅非常舒适,自带放松按摩功能,哪怕连续坐上两天两夜也不会出现腿脚浮肿或是腰背酸麻的情况,休息的时候可以自动调节成合适的床位。

燕绥之轻车熟路地从座椅边的抽屉里摸出一副阅读镜,架在了鼻梁上。

那长得像古早时候最普通的眼镜,做工设计倒是精致优雅得很,不过它不是用来矫正视力的。燕绥之手指在镜架边轻敲了一下,眼前便浮出了图书目录,他随意挑了一本,用来打发时间。

顾晏瞥了他一眼,眉心再度不自觉地皱了一下。又过了几秒后,他才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模样,冷冷道:“不得不提醒一句,这趟飞梭要坐15个小时,你最好中途睡一觉。下了飞梭直接去看守所,别指望我给你预留补眠的时间。”

“看守所?”燕绥之扶了一下镜架,“去见当事人?”

“嗯。”

“多少小时了?没保释?”燕绥之问。

“没能保释,需要听审。”

燕绥之略微皱起了眉:“怎么会?什么人?”

一般而言,保释不是什么麻烦的程序,基本就是走个流程的问题,大多都会被同意,顺利又简单。反倒是被拒的情况没那么常见。

旁边坐着的陌生人隔着过道朝他们瞥了一眼,显然听见了几个词眼,有些好奇。

顾晏不喜欢在这种场合谈论这些事情的具体内容,干脆调整好了座椅,靠上了椅背,“到那再说。”

燕绥之跟他习惯也差不多,了然地点了点头,收回目光继续看起了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