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节(1 / 2)

燕绥之笑笑,算是默认。

“这些年是挺一般的。”乔也不避讳,事实上他对什么都没那么避讳,直来直去,“小时候其实关系很好,我、他还有……赵择木吧,后来大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玩着玩着就玩成了名副其实的假朋友,好像除了场面上的消遣酒会,就没别的话可以说了,也就比点头之交稍熟一点吧。”

他看着曼森安静了一会儿,又耸了耸肩道,“你看,我最近往这里跑了好几趟,依然没话可说,只能跟你们聊几句。”

燕绥之点了点头,又有些疑惑:“为什么会叫上我们?”

曼森醒了,乔赶过来看一眼还可以理解,但是叫上他跟顾晏就有点令人意外了。毕竟顾晏跟曼森算不上朋友,而顶着阮野身份的燕绥之跟曼森甚至只能算刚认识不久。

“我认识的很多律师,案子输了或者赢了,陪审团宣布结果的那一刻对他们来说就是结束了,出了法庭就跟案子没什么瓜葛了。至于被告或者原告之后会怎么样,对他们来说不重要,因为他们已经在奔赴另一个案子的路上了。”乔说道,“不知道这么说对不对,不过顾跟他们都不一样。我觉得他或许会想知道,案子的受害者脱离了危险,或者结果没有预想的那么糟糕。”

他冲燕绥之眨了眨眼,“而你又是他唯一一个愿意收的实习生,要么你身上有他特别欣赏特别喜欢的点,要么你跟他很像,所以……”

顾大律师听不下去了,斩钉截铁地对他上述发言做了评价:“你的想象力过于丰富了。”

“别拿那套‘推脱不掉替那位莫尔律师带几天’的说辞来狡辩了,我们不听。”乔说,“还有别的解释么?”

燕大教授吃里扒外,看戏一样跟乔站在一边,翘着嘴角好整以暇地看着顾晏。

顾晏:“……”

眼看着薄荷精周身凉气嗖嗖直冒,燕绥之这才收回视线,对乔说:“谢谢。”

虽然是为被告方代言的辩护律师,但他并不站在受害者的对立面,能看到曼森死里逃生脱离危险,心情确实会好一些。

当年燕绥之跟很多人一样,对乔了解不多,不太明白为什么顾晏会跟一个这样的小傻子二世祖成为朋友,还维持了这么多年。现在他忽然明白了。

曼森只是刚醒,还远没到能认人说话的地步,除了无意识地睁一会儿眼,更多时候还是在昏睡。所以燕绥之他们并没有在医院久呆,了解了曼森的大致情况便离开了。

临走时路经走廊,廊里守着不少曼森家的下属,其中有两个看起来像是小领头。

乔看了那两个领头好几眼,直到进了医院地下的车库才咕哝道,“布鲁尔·曼森又换狗腿了,几天前领头的明明还不是那两个……”

不过他的声音太小,燕绥之和顾晏都没怎么听清。

“什么?”

“没什么,感慨一下曼森的黄鼠狼哥哥们。”

左右下午也没什么事,晚上的樱桃庄园之约干脆提了前。

“我得先回去一趟,把柯谨带过来。”乔对顾晏道,“你们先过去,如果愿意的话,帮我把我今年的定制酒找出来,这庄园越来越会藏了,我上回去找了两个小时愣是没找到。”

燕绥之和顾晏在樱桃庄园用了午餐。

这里的菜式也很有花园茶会的特色,每样都是偌大的盘中小小一点,分量少得可怜但胜在精致。这种对燕绥之来说刚刚好,他吃东西总是格外讲究,细嚼慢咽斯文至极,别人五分钟吃完的东西他可能要花三倍的时间。

不过他吃得少。

“饱了?”顾晏见他用餐巾擦了嘴角,又伸手去拿佐餐甜酒,当即把酒杯拿到了自己面前。

“……”

餐桌是长圆形,燕绥之惯有的餐桌礼仪让他干不出站起来伸手去够酒杯的事,于是他干脆靠在椅背上没好气地看着顾晏,道:“一般能这么理直气壮管人喝酒的,要么是父母,要么是恋人。你打算占哪样便宜你说说看?”

第73章 陈酿(三)

顾晏愣了一下。

他似乎没有想到燕绥之会抛出这种问题,脸上居然闪过一丝措手不及的讶异,不过只停留了极短的一瞬就敛了回去。

这其实是一个很好回答的玩笑,以顾晏的脾性,张口就能堵回来。燕绥之在逗他之前,甚至都想过他会说什么。

但是顾晏没说话……

他看着燕绥之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沉静,沉静之外或许有些别的什么,只是刚漏出一星半点儿,他就已经收回了目光。

樱桃园的风穿过蔓生的青藤,灌从和矮树圈围出的这一块地方安静又私密,枝叶轻碰的沙沙细声扫过瓷白的桌面。

而顾晏一直没有开口。

这种倏然间的沉默不语像是一只收了爪尖只剩绒毛的猫爪,在人心上轻轻挠了一下。

考究的桌布被微风掀起一方边角,从燕绥之手腕轻擦而过,配合着也挠了一下,他搁在桌沿的手指动了动,那方边角又被风撩落回去。

顾晏垂着目光看了一会儿手里的甜酒,端起来摇晃了两下。

其实燕绥之并不那么喜欢这种酒,对他而言奶油味和紫罗兰香气略重了一些,有点甜腻,也就适合在这里佐餐。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隔着半方桌面,从顾晏那里闻到一丝隐约的酒香,竟然觉得味道应该还不错。

嗡——

他手指上的智能机突然震了起来,响得及时又不合时宜。

燕绥之顿了一下才调出屏幕,一手已经戴上了耳扣。

拨来通讯的是菲兹,他刚接通“喂”了一声,对面就“啊啊啊”地惊叫起来。这一嗓子真是提神醒脑,什么甜酒微风奶油香都烟消云散,连对面坐着的顾晏都听见了,撩起眼皮朝这边看过来。

“……”

燕绥之跟他的目光撞上,有点儿无奈地道:“菲兹小姐,拨通讯用不着开嗓。”

菲兹又道:“我的妈呀——”

燕绥之:“这便宜我不方便占。”

这句话很容易提醒人想起他刚才的玩笑,于是他又抬眼扫向顾晏,却见顾晏没什么明显的表情,只是把那杯晃出香味的甜酒喝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