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狠狠地用眼睛刮了下两位儿媳,直把两位给刮得蔫了,她才挺起了胸膛,哼了一声,像只战胜的公鸡似的,迈步往里走。
陈道南可算有开口的机会,把她给叫住了。
“妈,正好,我想和你们说件事,关于换粮食的。”
他提到,他们连队今年新进了一个小兵,家是附近南山乡下坳村的。他们那基本无田,全是山,山上种的全是红薯,一家人一年基本能打几千斤。如此,肚子是能管饱,可红薯吃到快要吐,特馋大米。
这正符合他们的需求。
他们这人多地少山少,水田都被用来种水稻。虽然可以一年种两季,但地里缺肥力,加上虫子肆虐,收成极差,一亩地若能亩产200斤,就已经是极好的了。
最坑爹的是,他们村靠江。年年刮台风的时候,海水会漫过江堤倒灌,涌入水田,把好好的稻谷愣是给吹倒或者直接连根拔起。一年两次台风,五六月份的那次最坑人,眼瞅水稻快要长成,马上要进入收割季了。洪水一来,完了,长得挺直的水稻大多都给弄趴了,就别想有什么好收成了。
最后,扣掉上交给国家的那一部分,他们兴许还得倒欠,还得搭上第二季的部分收成。
这种情况下,收回来的水稻,根本就不够吃。于是,只能去换价格便宜些的,更能填饱肚子的红薯干,或者干脆拿钱买。
只是如道东家的说的,晒好的红薯干也是有好有坏的,好的不容易买到或者换到。
于是,那些在山区比如南山乡这种地方,有认识的朋友的,就好了,可以自己挑着大米去换、去买。可你要是没有认识的,就换不到了。
往常陈家的诸位就很羡慕那些能换的人,不想,他们家今日也能有幸搭上这车。
陈道南最后不好意思地解释:“这事本来是要这次给家里寄钱的时候,顺带写信告诉你们的,但我人回来了,就没弄。这两天事情忙,差点忘了这茬。”
“哎呀,没事,没事!”陈妈妈欢喜都来不及,哪会多想。
其它两位儿媳也是跟着高兴坏了,对陈道南的态度,又一下和煦得不行。
“那小弟,我们什么时候去换啊?”
这种事,肯定宜早不宜晚的。而且,人家认的是小弟这个人,趁着小弟还在,能亲自去一趟,是再好不过的。
正好,陈爸爸带着两个儿子,从自家自留地干完活回来了,一听这事,也很兴奋。
可要去南山乡,走路去肯定是不行的,路太远不说,粮食太重,也累人。只能租船,走水路。这样快的话,一个多小时也就到了。
不过要是租船的话,一来一回要一块多,想想有些心疼。
陈道南就又给出了一个主意,“找三大爷吧,三大爷家里有船。他们家也人多,急需换红薯干,我们给帮着介绍介绍,这船就能免费蹭了。兴许,还能一直蹭下去。”
对啊!
陈爸爸一拍大腿,觉得小儿这主意出得好,就赶紧去找人了。
三大爷家和陈爸爸家,祖上是一家,加上两家人都挺对胃口,关系素来亲厚。陈爸爸一说,那边感谢都来不及,哪有不答应的?
很快,两家吃饭的吃饭,备粮的备粮,最终一起在村口码头汇合了。
三大爷家派出的是同属于“道”字辈的两位青壮年,分别是陈道岩、陈道石。按理说,陈道南这边也该派出两位,但最后,却是来了三个人,除了陈道西,还有一个蒲苇。
“这是……”陈道岩疑惑了。
陈道南猛地面庞涨红,闷声解释,“苇苇基本就没出过村,我想着趁机带她去外面看看。”
陈道岩两兄弟想到这位弟妹之前是个傻子,可不就出不了远门,怪可怜的,就没多想,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一边陈道西听到自家小弟这解释,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还“我想”呢,这么会粉饰太平,你这个夫纲不振的“老婆奴”!
他一想起他们临出门的时候,蒲苇表现的那一出,到现在还忍不住身上起鸡皮疙瘩呢。
第10章 吓死了
他们担着准备好的大米往外走,那头蒲苇溜溜达达地竟然直接跟了上来。问她干什么呢,她理所当然地表示,她也要去。
男人出门办事,有女人什么事?
而且,那只是条小船,放了粮食后,哪容得下那么多人?
“我轻呐,一百斤都不到,都不如一袋米重,怎么放不下我?”
她还挺有理的样子,然后一下抓住了自家小弟的大掌,开始来回晃。
“我也要去,我都没出过门呢,我也要去。好嘛,求你了~南哥,求你了,求你了~南哥,我的好南哥,你就答应我嘛~求你了,求求你了~”
我的妈呀,估计院子里除了她,就没有人不听了这话觉得臊得慌的。
她怎么能用那样的口气,说那样的话。
那种甜丝丝的、黏糊糊的,就像他曾经吃过的蜂蜜一样的口吻,简直让人恍惚地觉得是在往蜜罐里掉,感觉全身都要被黏住了,不自在极了。
还有,当着大家伙的面,她说那样的话,合适吗?那不应该是关起门来偷偷说的吗?
呸,不对!
就算是关起门来,也不会那样说啊。
羞不羞?!
陈道西只要一想到自家媳妇儿如果用那样的口吻对他说那样的话,他就……他就……该死的,还有点向往,身体还控制不住有些发热,然后,他就……他就……和这个家所有人一样,目光躲闪着,齐齐闭嘴,由着她跟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