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章(2 / 2)

到了下午,我在电脑上查到又有六千块人民币汇进,连忙通知方刚帮我发货到上海。同时,我也在邮箱里找到了吕老师的那部小说。打开从头看了看,简直让我没把午饭吐出来。

这是个带点儿科幻的小说,讲从盘古开天、一直写到中国成了地球霸主的故事。好家伙,全世界所有的名人全都客串出场,而且还混搭,圣女贞德爱上曹雪芹,李清照和希特勒结婚还生了孩子。这小说不单三观不正,而且文笔非常幼稚,我觉得我在上小学六年级的时候,写的暑假作文似乎都比他强,我甚至怀疑这小说是不是他儿子代笔的。勉强看了十几万字,我实在不想浪费时间,就关掉了。

晚上,吕老师给我打电话,问我的读后感,我说从来没看过这么牛逼的小说。吕老师很得意:“几十家出版社的编辑也都这么说,看来我这小说确实很厉害。不是我在吹牛。记得北京某家大出版社的女编辑特意给我打电话,说这小说社长看了,因为太超前太厉害,该社不敢出版,建议我拿到联合国出版社去出版。可我又不认识人。联合国在哪都不知道,怎么去呢?田老师,你认识联合国的人吗?帮我介绍介绍,送烟送酒请吃饭都行,我报销。”

我心想那家出版社的女编辑也真缺德,居然用这种话来消遣吕老师,明知道他会当真。连忙说不认识,免得被吕老师粘上。

数日后佛牌发到吕老师家,他再次和我确认供奉方法。我说:“按那张纸上的心咒,在午夜念诵三遍。要出声,尽量别念错。如果有感应的话,这几天你会有奇怪的梦境,或者生奇怪的病,但都不用担心。几天后就好。”

不出我所料,几天后吕老师给我打电话,说他发低烧好几天,感觉昏昏沉沉,可身体又不烫。这种事我见得太多,已经见怪不怪,就说这正常,说明佛牌和你有感应。吕老师问:“你说的佛牌,是不是这个没穿衣服的伊霸女神?她是女鬼吧,万一看上我怎么办?都说男人要是和女鬼发生关系。就得倒大霉,另外,会不会把什么怪病传染给我老婆?”

我失笑:“你想太多了,鬼交这事不是人人都能遇到,你就老老实实地供奉吧。”

吕老师问:“是不是只要供奉了,效果就会出来,我就能成为著名作家,领诺贝尔文学奖的奖金?”我说这可不一定,你要是抱着这种幻想,那可能得失望。吕老师没明白。我说:“你知道诺贝尔文学奖金折合人民币有多少吗?”

“这个……反正挺多。”吕老师回答。

我说:“几百万人民币呢!花六千块钱,就想立刻当上大作家,还得诺贝尔文学奖,那我为啥还要卖佛牌?自己戴十个八个,早晚成世界首富。”吕老师着急地说那效果怎么看。我说,效果肯定会有,但也得切合实际。比如你想中彩票,起码得买张彩票吧,不然这钱怎么掉下来。鬼神帮人,也是要人用努力来配合,阴灵的力量只是让你转机运,而不是突然从天而降。

吕老师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好,你的意思是,我继续四处投稿呗?这就是努力。”我说对,而且你最后别死守着那一部小说,平时多写多投稿,效果肯定有。吕老师干劲十足地说,我明白了,你就看我的效果吧。我心想让我看你的笑话还差不多,你以后最好再也别找我,反正我把钱赚到手了,当然,你继续请牌我没意见。

后来表哥嫂从马来西亚回来,我就回沈阳住了几天。在那之后,吕老师经常给我发短信,说他如何如何努力,先写短篇试水,投给上海的各大报纸。我问有没有成功,他说目前还没。我让他耐心等待,成功也要有个过程。

当然,我对这个吕老师能否成功,完全没抱过任何希望。我甚至觉得,要是这种人也能成功。他的书也能出版或者被刊登,那才是中国文坛的怪事。

可事实证明,我的想法又他妈的错了。

那天晚上,我佛牌店的房子租给商家已经到期,那店家是山东人。要回老家结婚,退掉门市后,我找人打扫了一番,贴上招租启示继续求租。躺在里屋的床上,我又想起在这里发生过的点点滴滴,除了王娇和孙喜财曾经在这里行过无数次周公之礼,我和白梅也在这张床上风流过。

正在我想入非非的时候,手机短信响起,发件人显示的名称是“吕老师-世界第一文豪”。这是我特意给他起的名字,就是想讽刺他。短信内容是:“成功啦。我终于成功啦!”

“怎么了?你的小说有出版社想出版,还是诺贝尔奖主办方刚给你打完电话?”我回复。

吕老师回复:“都不是,而是我有个短篇被上海一家纯文学刊物给登了,稿费五十元,而且没朝我要版面费!”我刚要笑,又心想这对吕老师来说是零的突破,不能笑话他。我说想看看这刊物,叫什么名字。吕老师向我要了地址,说立刻给我邮寄一本。正好我在沈阳,于是就让他用ems寄到沈阳来。

没几天收到了刊物,说实话,中国的纯文学和诗歌的读者越来越少,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脱离现实、无病呻吟,那些诗歌更不用说了,看都看不懂,越来越走向小众文学。但仍然有很多优秀的纯文学和诗歌刊物比较畅销,比如上海的《收获》就不错。

这本刊物的名字就不说了,以免有讽刺之嫌,但从印刷排版就能看出,这刊物的发行量,估计在小众文学中也得算是最小众的。在最后一页,我看到了吕老师发表的那篇诗歌,虽然过去了几年,但我仍然记得。诗歌的名字叫《无奈》,署名是吕子,内容是:

“很想大便,

就走进厕所,

脱裤子,

坐下,

完事后站起来,

出门上班,

却感觉好像还想。”

第0624章 吕老师的变化

这首诗总共不到三十个字,却也分成几段,最下面还有编辑的评语,大意是说本诗歌表达了作者对生活洞悉的透彻,阐明了人生到处都是无奈,尤其最后一句,简直就是神来之笔,充分说出了人生的真谛。那就是永远都有意外,都有你预料不到的东西。

看了这首诗和评语,我心想这要是也算诗歌,那我一天起码也能写个五六百首,四处去投稿的话,能得多少稿费。有位著名诗人叫海子,他可好,起个笔名叫吕子。

我笑着给“吕子”发去短信:“这么几个字就有五十块钱稿费,厉害,恭喜吕老师。”

吕老师回复:“这不算什么,我相信以后还会有更多的。”

果不其然,在之后的两三个月,我早就回到泰国,陆续能收到吕老师给我寄来的刊物和报纸,看来他每刊登一次,就会把样刊寄给我,内容从诗歌到短篇散文,那些诗歌都是没头没脑的不说,散文也让人看不懂。上一句和下一句永远不挨着。

按理说,佛牌有效果。尤其邪阴牌,这不是什么稀奇事,我也早就习惯。可我不明白吕老师从一文不名,到现在经常于刊物上发表文章,这到底是个什么原理?他写的那些东西并不出色,为什么现在就能拿稿费而以前不能?难道是邪牌的力量竟然可以影响审稿编辑的心理,这也太邪门了吧。

那天,吕老师给我打电话,说:“田老板,我觉得我已经成名了。”我问为什么,是又刊登了什么诗歌散文,还是成功加入上海市作协?

“都不是,中午有个女读者来杂货店找我,说非常喜欢我的诗歌,还把裙子撩起来给我看,说是她最喜欢的内裤。”吕老师声音有些激动。

我大惊:“有这种事?”

吕老师得意地说:“当然!可惜正巧我老婆单位今天放半天假,就来店里找我,刚好撞上,不但坏了我的好事,还被老婆用店里的扫帚打了好几下。我拼命解释只是读者。是倾慕自己的才华,可老婆完全不信,非说是我花钱找的小姐,想在店里嫖妓。”

说实话。我也不信他有这能耐,又不是大作家和明星,女读者就算喜欢你那豆腐块的歪诗,也不至于主动上门来献身吧,那得多缺男人。

吕老师急了:“那些俗人不相信,你怎么也不信我呢?这就是佛牌的力量啊,现在他们说我的诗歌中都有鬼气,还说我是鬼才。你看看,佛牌里不是也有鬼嘛!”我心想那是讽刺你呢,你还真信了。

这事我也没放在心上,天天翻垃圾箱。有时候还能捡到钱呢,所以就算吕老师这样的人,也照样会有意外惊喜。也许是邪牌的效果,但我肯定不信这家伙能功成名就。因为按他现在的变化来看,他的诗歌和散文还那样,没什么太大变化。这和我以前接过的搞艺术的客户不一样。比如那个北京的北漂摄影师,之前的作品毫无灵性,可请了邪牌之后。拍出来的艺术照那真是诡异另类,别有风格,却很受顾客欢迎。但这位吕老师的诗歌还是回车为王,内容也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这谁都会。平时开个小杂货店,估计也没什么大改变。

转眼又过去十几天,这天傍晚,忽然想这个“吕子”的大诗人。想问问最近有什么改善,但又想,如果还是没什么效果,他会不会找我算账?又想应该不会。这个吕老师我已经看透了,自命不凡,渴望成名,以他现在的心态,就算埋怨我。也会继续找我请牌,反正我已经打定主意,准备在他身上来个连锁经营了。

给吕老师打去电话,问:“最近又刊登了多少刊物。怎么没给我寄?”

“哦,我很忙,有时间再说。”吕老师的声音似乎变了个人,而之前他说话的风格虽然有些疯疯癫癫,但却感情丰富,滑稽搞笑,而现在冷冰冰的,没什么感情色彩。

我以为他心情不好,或者家里出了什么事,就问具体在忙什么,小说出版的事有戏没。吕老师说:“我在忙着洗刷自己和别人那罪恶的灵魂,在找灵感。你不要打扰我。”

一听这话,觉得他不像是心情不好,就问怎么洗刷。吕老师问:“你就不用问了,因为你是商人。灵魂太贪婪,已经没法洗刷干净,所以看了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