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微赶紧道:“你等等,我让人再送些饭菜过来,你就在这儿吃吧。”
“多来点饭。”华苍没跟他客气,拿起少微吃饭的碗,告诉他,“这样的,要三碗。”
“好、好的。”
华苍吃饱了饭,正好今日当值,便守在了少微帐前。
外面漫天飞雪,扬扬洒洒地覆盖下来,整座军营渐渐陷入沉寂。间或有巡逻的兵士从门前走过,踩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反倒更衬得雪夜安宁。
夜半,太子殿下约莫是睡不着觉,华苍听见他幽幽地击节而歌:
年少风云多气节,横剑跃马,笑指冠盖,驰骋边塞不言家。江河倾世下,抽刀断山塔,步青霄拟把蟾宫掣,一代豪侠……
屋内灯火依旧彻夜不灭,映出朦胧而温暖的雪。
注:改编自明代王九思《醉花阴·寿康太史尊人长洲公》。
——
雉离于罗,积弱尚无为。
君子不器,星与月同光。
作者有话要说:
发现自己引用了古诗词但没作注解,因此补上。
年少风云多气节,步青霄拟把蟾宫掣,一代豪侠——此三句取自明代王九思《醉花阴·寿康太史尊人长洲公》。
第二卷 关山千里夙夜寒
第16章 开小灶
天开见光,流血滂滂。
——
冬日的清晨,天亮得晚,卯时还是黑沉沉一片,只有远处的东方透着些微黛青色。雪下了一夜,这会儿已经停了,在校场上积了寸深。值夜的士兵们被冻得有点发僵,来回跑跑跳跳,活动着手脚取暖。
卯时一刻,连续几声磬响,叫醒了所有熟睡中的羽林将士。大家同往常一样早起操练,房门打开时,都被迎面而来的寒气激的一激灵,彻底清醒了。
玖队迅速集合,华苍一声令下,士兵们排成整齐的队伍,开始绕着校场跑起来。
跑着跑着,孙二毛觉得有些奇怪。平常他都是队伍最末尾的一个,怎么今天他后面还跟了一个人?是谁排错了?
孙二毛几次回头去看,发现那人个头不高,身形也不壮,看上去像是个少年人,但天色昏暗,那人又总低着头,看不太清楚长相。
大概是小刚子吧,多半是睡昏头站错地方了。
孙二毛看了看在队伍旁跟着跑的华苍,正好撞见华苍也往他这里瞟了一眼。一时间孙二毛很替小刚子担忧,这华队正向来对他们管束极严,出一点纰漏都是要挨训的,小刚子这般稀里糊涂地排错队,怕是要被拎出来加罚几圈了。
孰料华苍的目光只是在那人身上稍作停顿,什么也没说,由着他们继续跑。
哎?是没发现?还是打算放小刚子一马了?
又跑了三圈,孙二毛听着身后的脚步声越发滞重,心中的疑惑也越来越深。按理说小刚子的体力没这么不好啊,怎么跑几步就喘成这样了?莫不是病了吧。
而且小刚子怎么跑得跌跌撞撞的,已经有好几次踩到他脚后跟了,还有好几次跑偏到队伍外面去了。每次华队正都会过来一趟,倒是没有训话,就是把人带回正路上,再陪着跑一段,确认他跟上了才离开。
孙二毛想回头再看看,冷不丁被华苍点了名:“孙二毛,跟上!”
“是!”孙二毛吓得赶紧收敛心神,紧跑两步追上前面的人,也不敢再过多关注身后的小刚子了。尽管他感觉这小刚子越跑越慢,到后来落了他们好大一截。
不过华队正都没说什么,自然轮不上他们来管。
待到他们列队演武时,太阳终于挣扎了出来,天光大亮。玖队总共站了四排人,孙二毛还是站在第四排的队尾,然后他终于意识到,刚刚他身后那人根本不是小刚子。
小刚子正好端端地站在第二排,而这个人,分明是多出来的一个人。
这人现在就站在他左手边,与他一起做着演武的起手式。
孙二毛仔细瞅了这人几眼,觉得有些面生,肯定不是玖队的人,也不像是其他新兵队的人,这模样生得太俊俏了,要是平时常见,定不会记不住的。
“喝!喝!哈!”
马步、出拳、旋踢……士兵们练得热火朝天,因为都是操练过上百遍的动作,大家做起来很是熟练。但孙二毛身旁这人就不行了,看起来十分生疏,接下一个动作时往往要顿一下,看看华队正怎么做的,之后才能做得出来。
孙二毛终于还是忍不住了,问他:“喂,你谁啊?怎么在我们队里?”
那人小声回答:“我是新来的。”
“新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
“孙二毛!”不幸的是,孙二毛又被华苍抓包了,华苍板着脸训道,“心不在焉的,我看你是不想好好练了,罚跑五圈!”
“是!”孙二毛认命地去跑圈。他算是看出来了,华队正显然偏帮着这个新来的,要不怎么单罚自己不罚他呢。
他这边正跑着,路过两个校尉,无意间听到他们的交谈——
“殿下呢?怎么大清早的人就不见了?”
“会不会已经回宫了?”
“应该不会,值守的人都没看见殿下离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