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明岚只装作没有听见。

皇后此刻露出的几分软弱，令她忍不住有些怜惜。

她曾经听人起过，相当年皇后出身勋贵之家，与乾元帝情投意合。

谁知道不过几年时间，就旧爱断绝，乾元帝另爱新欢。

这样的事她怎么可能时常提起，令皇后再为此事伤心。

“我真是醉了。”皇后就端着汤碗轻声道。

下方的女眷们正在欢笑，行酒令。

她们的丈夫本就是军中同僚，因此彼此也十分熟悉。

下方热热闹闹的，可是皇后的身边，却有几分凄凉。

高高在上，威仪无人敢来动摇，甚至不敢冒犯，可是这也同样不能融入她们的快乐，只能高高地坐在上头看着。

多么无趣。

最光辉的地位，却禁锢了自己。

明亮耀眼的烛火之下，皇后怔怔地看着下方的那些快乐的女，突然将手中的汤碗放在一旁，急促地又去拿自己面前的酒杯。

她一向从容端和，也一向沉稳，可是或许是……或许是之前乾元帝一定要和赵王翻脸的伤心，也或许是嘉泰公主竟然魇镇自己，压垮了皇后心中最后的一根稻草，她觉得自己疲惫极了，又觉得自己的一生或许真的如同李贵妃嘲笑的那样十分失败。

丈夫厌恶猜忌她，多年付出心血疼爱的女儿，却反过来恨不得她去死。

每个人都有自己软弱的时候。

皇后坚强得太久，如今已经不堪重负。

她的眼里闪过明亮的泪光，伸手拿住手中的酒杯的时候，突然就笑了笑。

这一笑，琥珀色的酒液就从酒杯之中晃了出来，洒了她满身。

皇后一愣，就看着歪倒的酒樽滚落在自己的裙摆上。

宋明岚无奈地看着皇后。

她伸手拿出自己的帕来给霍然惊醒清明，之后依然是一副温和端庄模样，再也看不见半点软弱的皇后擦身上的酒液，见她含笑看着自己，就轻声道，“就算今日娘娘见了这么多位夫人共聚宫中，心里欢喜，可是也不好这样快活地喝酒。难得娘娘这样忙手忙脚呢。”

她将皇后方才的异样都遮掩过去，皇后一愣，就看着宋明岚弯起眼睛笑了，修长的手压住了宋明岚的手指。

“明岚，你是我这一生难得的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