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2 / 2)

狭小简单的房间里,少女拖着疲惫的身躯,眼神却亮得可怕,她不断重复着简单枯燥的出拳再收拳动作,持续地调整自己动作里变形的地方。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出直拳,却硬是让她练出来了什么万夫莫开的气势。

左右手各到了六百下的时候,叶瑟薇的双臂已经困倦到了极限,她这才喘着粗气,缓缓放下胳膊,深呼吸放松拉伸,然后意外地发现,房间的衣柜里居然连洗漱用品、换洗衣物和睡衣都一应俱全。

她高高兴兴地拿着东西,打算去走廊的公用隔间浴室冲个澡。

本以为需要摸索一番,叶瑟薇也没想到自己对魔法产物的使用居然如此得心应手,她很快就找到了技巧。

热水流淌下来,公爵府御下向来大方宽待,不存在每人份额一类的事情。叶瑟薇在热水中缓缓吐出了一口气,终于有了一种紧绷的神经稍微松下来的放松感觉。

她从脖颈向后拢了拢湿漉漉的头发,指尖突然碰到了什么硬质的东西。

叶瑟薇这才发现,自己脖子上还挂着墨菲斯给她的那朵棺材花。

原本饱满漂亮的雕刻残缺了一角,一片花瓣不知何时,消失了。

叶瑟薇拧眉。

而就在她低头研究棺材花的时候,空无一人的宿舍房间里有月光洒落进来,照亮了桌子的一隅和一片地面。

倏尔之间,月光仿佛有意识般悄然移动了些许,恰好投落在了摆在桌子上的书面上。

空气出现了剧烈的波动和扭曲,有虚幻的呓语层层叠叠地响了起来,随着这样喑哑疯狂的低语,暗红色封皮上的魔法阵有几笔出现了明显的颤动!

房间里的动静并没有外泄,在浴室的叶瑟薇对此一无所知。她将棺材花举起来到眼前,仔细看,才发现失去的那片花瓣与花蕊的连接处,看上去似乎是被烧焦的痕迹。

她今天确实被烧了,但就算烧到了棺材花,也没道理只这么精确地烧掉了一瓣,而其他地方却毫发无损啊。

叶瑟薇疑惑半晌,突然福至心灵般猜到了一个事实。

……等等!

重新回溯一下今天在基础格斗课上发生的事情,就很容易发现问题了。

她的命运背弃虽然大约也算是成功了,但贝莱尔既然能够拥有“战力最强”这样的名号,还是战法双修,那么绝对是实打实地强。她的debuff不足以真的让贝莱尔失败,最多只是削弱而已,而就算是削弱了,那一击也绝对足以对她造成致命伤害。

难道说,真正保护她、让她苟住了一条命的,是墨菲斯随手扔给她的这朵花?

她进一步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件事。

之前墨菲斯落在自己胸前的目光……其实是感受到了这朵花的存在吧!这花总共有四片花瓣,所以她这是只剩下三次保命的机会了吗!

墨菲斯……保护了她吗?

所以她之前都脑补了些什么有的没的!!谁能知道墨菲斯这么深不可测!随手从棺材上摘朵花下来都这么厉害!那棺材是什么天造地设的宝贝啊!

难怪他笑得那么大声那么吵呢!那是他的问题吗?!

不是!

是她她也会笑的!说不定还笑得更夸张呢!

心态崩了!

叶瑟薇默默捂住了脸,在心底为自己点了一根蜡烛,告诫自己以后不要再用自己乌七八糟的想法去揣测墨菲斯了。

墨菲斯可真是个好人啊!

浑身的疲惫被热水带走,叶瑟薇还在浴室里发现了一键烘干头发的魔法阵,只要站进去,点一点墙上的触发蓝点,大约几秒后,头发就干了,简直比吹风机还要好用。

魔法改变生活!魔法造福世界!赞美魔法!

叶瑟薇沐浴完毕,步履轻快地走了回去,搭上了门把手。

“咦?”

她没什么随身物品,这会儿分明也没什么人,所以她压根没锁门,但她刚才一使劲,居然没有打开门!

有欢笑声从走廊尽头响起,苏西在楼梯口与人告别后,正好看到了站在门口一筹莫展的叶瑟薇:“嗯?忘带钥匙了噜?”

叶瑟薇挠挠头:“差不多吧,总之是打不开门了。”

苏西很有经验地凑过来,弯腰从门前的脚垫下面取出了一把备用钥匙:“诶嘿,看!没想到吧噜?”

叶瑟薇目瞪口呆地看着苏西将钥匙塞进锁眼,左右晃晃,一顿暴力开锁后,拧了拧眉:“……咦?卡住了噜?”

房间里的呓语絮乱,魔法阵上已经有一笔扭曲了过来,而另外一笔显然距离连接到魔法外圈只差咫尺须臾,扭曲斑驳的花纹幻发出暗金色的光芒,原本散落在窗台上的龙喉花倏然全部枯萎,就这样僵持了片刻,魔法阵的最后一笔终于连上了。

如果有人仔细看的话,就会发现,那本《召唤大魔法进阶》的魔法镌刻花纹里非常隐秘地藏着几个字。

而那几个字,在月光的照耀下,从原本的【黑色附录】变成了【光明附录】。

就在那一笔连上的同时,所有纷乱絮语骤然消失,笼罩在狭小房间里的隐约雾气和奇诡月光散去,月色转了个弯,甚至不再洒落在书面上,一片沉静如水。

门口传来了“咔哒”一声,被莫名其妙锁住的房门终于被苏西暴力撬开了。

“明天我去找梅尔巴嬷嬷帮你换个锁。”苏西将钥匙塞到叶瑟薇手里:“你自己找个隐秘的地方藏一把备用吧,我要去休息啦,晚安噜!”

叶瑟薇将她送到了房间门口,然后返回来,又摆弄了两下锁,发现好像没什么问题以后,这才在书桌和床前用目光逡巡了一番,咬牙看了几页书,最终一头栽倒在了床上,几乎是在头挨到枕头的瞬间,就秒睡了过去。

月光清浅,那本打开的书上有奇异的光芒亮了又灭,就像是窗外的那一轮月亮一样,就像是在努力冲破什么枷锁,屡次失败,却又并不气馁。如此重复了许久,直到天明。

床上酣睡的少女对此一无所知,月光甚至没有洒落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