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瑟薇不可置信地重复了一遍,还没开始吐槽,就更加目瞪口呆地看到刚才沉入自己肌肤的七彩魔法光晕又冒了出来,浮夸无比地绕着她的四肢转了一圈。
之前还残留的伤口随着光晕的轻柔笼罩,几乎是瞬间就痊愈了。
叶瑟薇:……?
她沉默两秒,又重复了一遍:“治愈。”
炫彩光晕重新冒了出来,点缀在她的四肢,发现没有什么好治的时候,带着点蔫蔫地散去了。
叶瑟薇:……请问这位万物之神是什么绝世梦幻玛丽苏吗?!
墨菲斯一直在观察叶瑟薇脸上的表情,然而少女在见到了色泽斑斓的光雾后,脸上并没有露出刚才看到不同色泽的魔法之时的那种奇妙欣喜,反而似乎有点一言难尽。他难得对自己的判断产生了一丝迟疑:“你不喜欢?”
——不喜欢这种五颜六色七彩斑斓吗?明明刚才觉得像是魔法美少女战士的时候还挺高兴?
叶瑟薇丝毫不觉这是对方为自己量身打造的,但也福至心灵地没有槽出心里话,只疑惑道:“不是,一般来说,魔法不都应该有前摇吗?比如,应当有释放介质或是吟诵语什么的?”
“这是神术。”墨菲斯简单地打消了她的疑惑,指尖点点桌子,让一整排的魔法卷轴都消失,然后率先走到了上首的位置,拎起了银质餐刀,在指间随意地玩了几下。
懂了,别问,问就是神术牛逼,比魔法还牛逼。
叶瑟薇会意地坐下,并且非常自觉地把被自己用魔法玩弄过的培根卷用刀叉拿到了自己的盘子里。
其实大部分时候都是叶瑟薇在吃,她体力消耗太大,也确实是饿了,甚至不想去顾及餐桌礼仪了,等她把墨菲斯分给她的那份三明治、沙拉和培根都吃完以后,抬手拿果汁的时候,才发现墨菲斯单手托腮,一边玩刀一边歪头看着她,面前的餐盘丝毫没有用过餐的痕迹。
他瞳色很浅,这样近的距离对视,很容易产生一种溺毙的错觉。他似乎像是在看她,又似乎不是,总之,叶瑟薇觉得他像是看着自己,然后陷入了什么沉思。
叶瑟薇飞快收回眼神,故作镇定地喝完果汁,然后用餐巾擦拭了嘴角,确定自己脸上没被吃上去什么东西,这才在心里松了口气。
她扫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轻巧地站起来,冲着墨菲斯行礼:“谢谢早餐款待,我要去上课了。”
墨菲斯“嗯”了一声:“一会儿见。”
他目送着少女一溜烟地跑了出去,脸上的笑意在少女裙摆消失在视线的同时尽数敛去,他随意地靠在椅背上,终于转头看向了窗外。
方才平和到宁谧的一切骤然被打破,如果仔细去看的话,才能发现这间房子外面的空气一直都有非常不自然的扭曲,那种扭曲之中蕴含着奇异卷曲的光线,而那种光明仿佛……像是具备某种活着的特性!
包裹着房间的结界悄然散开。
碧空如洗,被风拂动的窗帘随着他的那一眼在刹那间碎裂成了齑粉,在结界外不断卷曲的光明倏然盛放,整个房间在这一瞬间几乎失去了所有的阴影!
然而光明并非纯洁,而是在这一刻显露出了无与伦比的狂躁和攻击性,无处不在的光线宛如细密的利刃般。挟着火焰之势,狠狠地向着坐在椅子上的黑衣男人爆击而去!
一道沉闷干涸的男声如雷声般,在盛大的光明中乍然响起。
“你怎么敢——!你怎么敢破坏我的召唤法阵!”男声里带着气急败坏和歇斯底里:“你明明应该被封印在弑神石棺里的!你是怎么出来的!”
墨菲斯面无表情地捏着餐刀,继续切割着盘中的吐司,他突得嗤笑了一声,仿佛对如影随形般笼罩倾覆的光明和漫天杀意毫不在意,他漫不经心地划下一刀,刀下有银色的光芒碎裂。
不,碎裂的不仅仅是餐刀下的一隅。
铺天盖地的光明如琉璃般粉碎,杀意戛然断绝,浩大的声势须臾溃败,黑衣男人终于缓缓抬起眼,倾圮的光明没有在他的眼中留下半分痕迹。他目视着这一切,神经质般笑了起来:“弑神石棺也想困住我?你是不是被封印久了,脑子坏掉了?还是说,这是纳赫特的主意?愚蠢。”
他随意地翘起食指和中指,两指之间有一页纸浮现,纸上还沾染着些血迹,竟然正是叶瑟薇在密林里无意之中将手按上去了的那一张。
墨菲斯唇边的笑意愈发恶劣,他仔细抚平了纸张上的褶皱,然后翻转过来,以便让另一道声音的主人看清:“看清楚了吗?下次改召唤阵换个手法,这种拙劣的手段只会成为我脱困的助力哦。”
言罢,他手指一扬,纸张上燃起了黑色的哑火,顷刻间就将那个召唤阵燃烧殆尽。
而漫天的光明似乎终于到了强弩之末,干涸的男声不甘地嘶吼了一声,浮空中好似凸显了一张英俊却扭曲的面容,再与碎裂的光束一起消失。
房间恢复了寂静,只是除了墨菲斯身边,之前陈设整齐的家具已经全部都被波及,呈现出了一种破败枯旧的感觉,就像是放在日光之下曝晒了数百年一般。
一片倾圮之中,黑衣男人心情愉悦地扬着唇角,苍白的手指随手拎起了一杯果汁放在嘴边,仰头喝了一口。
喝着喝着,他突然觉得哪里不太对,手腕微僵着垂下眼。
果然,在琉璃杯口的另一个方向,有一个小巧可爱的唇印。
墨菲斯神色古怪。
第二十七章
叶瑟薇一溜烟地跑了出去,时间有点来不及了, 不过她的体力和脚程早就比之前要好了太多, 是以还来得及冲回自己的房间拿了书,再一路冲刺到了演武场, 正好堪堪赶上基础格斗课的开始。
苏西和莎拉照例坐在高台上冲她挥手,人声鼎沸,叶瑟薇夹着书,一路往上跑的时候, 发现不少人都目露愕然地看着她, 她才想起来自己今天的衣服与往常似乎有些不同。
……好吧,不是有些。
“天哪,瑟瑟你也太美了吧噜?”苏西的震惊地上下打量她:“这是谁给你的新衣服?你居然舍得穿来基础格斗课噜!”
“让我想想, 是纳尔森家的小少爷, 还是新来的斯图尔特领主家的小儿子?”莎拉掰着指头数自己能想起来的、送得起这套看起来就很昂贵衣服的人:“又或者……难道是加里?我确实有听说他曾经在公开场合和人讨论过你来着。”
说实话,其实也不怪莎拉这么想。
海加尔公爵府在培养侍女和侍从方面确实条件优渥,甚至吸引了许多海加尔大区里其他小领主的少爷们前来上课, 但像是苏西和莎拉这种出身平民的女孩子, 在领取了每个月的薪水以后,其实也还是要寄回家里一部分的。
侍女的基础薪水是五十银币, 根据职位不同做相应波动调整, 叶瑟薇还看过一眼梅尔巴嬷嬷那儿的薪水计算图,虽然复杂了点儿,但是四舍五入就等于是绩效制,考评的其中一项就是课业成绩。
总之, 就算拿满了绩效考核,以苏西和莎拉的工作岗位,去掉税金,到手的银币也不会超过八十银币的。而这其中至少有三分之二都要寄回家里,毕竟在海加尔大区,三口之家的年生活成本大约是一千银币,而谁还没个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呢?
节省下来的一小部分,是不会有人舍得拿出来买裙子的。就算添置一件新衣,也绝不可能是这种看起来就异常昂贵的裙子。
叶瑟薇是从神魔之井跳下来的,身上多么一穷二白,没有人比当时对她做了妆点打扮的苏西和莎拉更清楚,所以莎拉觉得是叶瑟薇是认识并与某位小少爷进行了深入交流什么的,其实某种程度来说,也算是合理推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