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医院,顾盼升就这样做了。
后来,他亲自带着那根头发去了鉴定中心, 亲自等着鉴定结果出来。
而结果也没有让他失望——无血缘关系。
虽然他接下来最需要做的, 就是去查温美束当时那两份鉴定结果的真相,以及陈冰时欺骗自己的原因,但是,有一件事他不去做,其他什么事都失去了意义。
那就是, 告白。
原本是最常规的事情, 但是他们两个人自相识起,“不常规”的出格事已经做了太多,这一次本本分分的“告白”,竟然一点都不让人紧张。
他已经忍了太久,再加上温美束带给他的这个打击, 让他这段时间已经沉浸在一个神经高度紧绷的状态。
所以,再一次接近她、对她说话的时候,面色难免有些吓人。
他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而来,铺天盖地的压迫感逼得她喘不过气。
女孩纤长卷翘的黑色睫毛颤了一下, 然后她小声劝他:“您先……冷静一下。”
她本是好意,却不料这句看起关切、实则疏离的话语,意外地刺痛了他心底的防线。
顾盼升猛地攥住了女孩柔软纤瘦的手腕,手指捏在她的脉搏上,缓缓开口道:“我送你的东西呢?又不戴了?”
鹿呦呦试着抽开自己的手腕,却不料他攥得又严又紧,肌肤相叠,连半丝缝隙都没有。
他握着她的手腕,将她的手贴在自己的胸膛上,然后压低声音,继续说道:“呦呦,这个几个月我再没有让你难堪,难道你是觉得我变了性子?只是因为我爱你,舍不得看到你有一点点的难过,所以才拼命克制着自己不来烦你。现在,只要你亲口对我说,你不爱我,你不想见到我,我一定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只要你说,我就做,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他说得认真而诚恳,像一个罪孽深重的囚犯,向她忏悔并保证着。
见她一句话也不说,顾盼升快要恼死了。
他红着眼睛将她的手腕扣在化妆台的镜子上,长腿挤开女孩并在一起的膝盖,将她的小礼服压出了好多道褶皱,这样的动作侵略意味十足。
鹿呦呦的心情很复杂,或者说,现在是有些大脑放空的状态。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被人告白,但却是最刺激的一次。
不管是“我喜欢你”,还是“请和我交往”,在这句“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面前,显得是那么虚伪而苍白无力。
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
这不仅仅是示爱,更是一种承诺,或者说,是一种臣服。
她明明比他矮了许多,可是为了环着她,他却不惜低下头、弯下腰,只为了能与她距离更近。
鹿呦呦抬起眼眸,看着那双略显阴郁的桃花眼,心脏的跳动却没由来地停顿了一拍。
她觉得自己奇怪极了。
明明……以前她巴不得他离自己远远的,可是现在,听到他这样说却又觉得有些不安。
也说不好是因为什么。
可能真的是……喜欢吗?
鹿呦呦没有喜欢过任何异性,所以她现在也分辨不出,自己现在的心情到底是什么。
顾盼升对她做过那么多过分的事情,每一件拎出来都无法让人释怀,但他却有一个稀有的优势,让鹿呦呦无法拒绝。
她觉得,顾盼升是真的爱她。
说不清楚,她一个成长在单亲家庭里的孩子,为什么要相信一个男人说的“我爱你”。
原本从幼时起,她就知道同自己关系最为亲密的母亲,就是因为被男人抛弃,所以才一辈子过得这样辛苦。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愿意去试着相信顾盼升对她说的这句“我爱你”。
鹿呦呦眨了一下眼睛,睫毛微微翳动,然后她闭上了双眸,慢慢地踮起脚尖,在他的唇上印上了一个很轻很轻的吻。
很简单也很单纯的唇瓣相贴,男人的唇带着比她高上一些的温度,暖暖的。
这不是他们第一次接吻,但却是最真实、最震撼的吻。
顾盼升震惊得无以复加,甚至让他不自觉地松开了桎/梏着女孩手腕的手。
然而,她的胳膊并没有掉下去,而是软绵绵地环着他的肩膀。
女孩离开了他的唇之后,人却没有离开,而是靠在他的身上,与他额头相抵,鼻尖相贴。
她的心脏甚至快要跳出嗓子了。
鹿呦呦红着脸,怯生生地看着他,她看到男人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面,沾上了兴奋而温柔的光亮。
然而,当他刚想说些什么,门外就传来了一个令他极为不悦的声音。
是梁宇堂在休息室外面喊鹿呦呦:“小鹿,顾导说让你去后台候场,你在休息室吗?”
这样问着,他还敲了敲门。
鹿呦呦连忙说:“在的,你跟灵灵说,我一会儿就去了,很快。……啊!”
她本来是好好说着话的,却不料抱着她的男人突然就亲了一下她的睫毛。
又痒又麻,让她忍不住喊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