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想自立自强,万事不求人,像那些被人世代歌颂的大能一样成为无数人的榜样,但是她的体质决定了她只是一个连筑基都困难的废物,她做不到!那么身边所有一切资源都是她拼命攥在手上的求生之木,她就像一个吝啬的守财奴一样,用瘦骨嶙峋的脊背护着她所能得到的全部金钱。
这羞耻吗?
还有比她堂堂一派掌门去艳阳楼弹琴卖曲,只为了几十两银子更羞耻的事吗?
只有高高在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才有清高的权利,别看曲笙承接了苍梧那万般风雅的道统,可她骨子里,其实是个只要不违背天地良心,什么事都敢做的人。
收了唇角漫上的冷笑,曲笙捂着胸口,她眼睛扫过这屋子里的摆设,其他都寻常,唯独在长椅左侧的墙上挂着的一幅画出卖了屋子主人的身份。那画上描绘的是一名金弓银箭的年轻人,正长弓搭箭,要射向前方山路中蓄势待发的猛虎。
她一边强撑着站起来,一边对贺沧溟道:“我虽然是个修为低微的掌门,却没做过仗势欺人的勾当,想来这位神君大人,自三重天所得的好处必定非比寻常,否则也不敢当街强掳无辜之人了!”
贺沧溟抬眼一扫,便知道她是从那幅画中猜他是三重天的人,还敢胆大包天地用言语诈他。不过贺沧溟不在意,他既然敢做,就没想过掩饰,甚至他恨不得夏时赶紧找过来,好让他一泄心头之怒。
“我是三重天贺沧溟,现在我准备给你一个机会,”贺沧溟收了长腿,修长的手指拂过额前的碎发,端坐在长椅上,那通身的气势便一览无余地显露出来,他挑眼看着曲笙道,“若你依附于我,我将给你比他更好的。”
还有什么比抢走一个男人的心上人更令人难以接受的事?贺沧溟一瞬不瞬地观察曲笙脸上的每一个表情,他不认为曲笙会轻易答应,这样的口头承诺肯定比不上夏时在苍梧的长老之位,但他可以通过观察,推测曲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毕竟也是九重天外天精心培养出的直系子弟,每一个人都拥有最强大的修炼资源,同时也必须承受最严苛的教育,所以贺沧溟绝不是有勇无谋、肆意妄为的蠢货,张扬和霸道有时候也是他迷惑其他人的武器,谁知道这样的表象下,他也会步步为营?
在贺沧溟的眼中,曲笙的表情从最初的惊愕,到后来的嘲讽,最后变为无奈。
曲笙自顾自地走到窗边,虽然窗子是开的,但她没愚蠢到真的相信这能通向外界,只是本能地想离这危险人物远一些罢了,而适当的示弱也可以减轻对方的攻击性。
她看着外面的正在飘落红叶的枫树,笑道:“神君大人所认为的好,跟我所认为的好,含意可不一定相同,我还是敬谢不敏。只不过,看来神君大人的意图并不在我,而在于我派的长老夏时,既然如此,您又何必为难我呢?”
在贺沧溟试探她的同时,曲笙何尝不是在评估对方的目的?
贺沧溟笑了笑,其实养一个小宗门对他来说也不算什么,要是能给灵端峰添堵最好,不能的话也无所谓,痛痛快快打上一架也好。
他不信夏时没在她身上做点手脚,所以放心地掳了人回来,现在却有点失去耐心,直接问道:“有什么可以联系他的方式?”
曲笙坐下来,奇道:“绑票的连怎么联络人都不知道,难道还要我求救不成?”她却不知道六重天与三重天一直都有些龃龉,如果贺沧溟派人去六重天通知夏时,少不得要惹上赵欢赵,他只是想教训人,还不想给自家惹麻烦。
贺沧溟摆摆手:“别废话,叫他来三重天找我,单挑。”
曲笙冷笑,他想找夏时,她偏不让他得逞,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最后事情闹大,看是谁不好看!就在她想继续虚与委蛇的时候,外面的结界突然传来了碰撞声。
有人在外面道:“沧溟,打开结界,放人!”
曲笙发现贺沧溟的脸色一下子变了,他咬牙切齿地问道:“你的帖子是谁给的?宋擎?”
曲笙眼波一转,回道:“正是宋真君。”
只见贺沧溟揉了揉眉头,迈开两条长腿往外走,正要出门之际,冷冷地扫了曲笙一眼,又挥袖将她收了起来。
一阵昏天暗地,曲笙晕过去之前,狠狠想道,若有一日,一定也要学会这个法门,专门装这种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