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笙心里“咯噔”一声,常钧语说得如此含糊不清,看来情况并不好,她看了眼大门方向,对他道:“把你所知全部告诉我,为师自有主张。”
常钧语苦笑一声,然后道:“那便要从师父遇到我的那一年说起了。”
※※※※※※※※※※※※
常是母姓,我本姓任,是任家癸巳辈的本家子弟,如果我一生顺遂的话,如今应该已是内定的家族继承人。
但可惜的是,任家似乎受过某种诅咒,每一任正统血脉的家族继承人都不得好死,这个诅咒,大概名为“权欲”。所以我这一任的正统,其实也来得不明不白。
我生在一个秘境之中。父亲是化神修士,虽不是家主,也是族内长老,母亲为元婴修士,曾被人暗算受伤,为了能保住腹中孩子的性命,不得不去一处秘境寻找秘药。然而秘境产子凶险至极,虽然找到了秘药,却也惊动了守护妖兽,父亲为保护我们母子陨落,最后是母亲独自带我逃出秘境,回到了任家。
而母亲在回到任家之后,才发现我拥有任家家主的专属血脉。
说起任家血脉,其实也就是任家立足于修真界的根本。任家之所以从各个修炼傀儡术的家族门派中脱颖而出,凭借的是一种可以多线操作傀儡的特殊血脉,分为甲、乙、丙三个等级,然在甲等之上,还有一个等级,名为璇玑血脉,拥有这种血脉的任家子弟,可以拥有超出甲等十倍的驾驭傀儡能力。
曾经的魔尊千机,拥有至今修真界都无法企及的傀儡术造诣,便是任家的璇玑血脉出身。
这璇玑血脉,似乎是天大的运气,但有时候,也会带来天大的噩运。
当时我已有兄姐,且都已成人,皆是不到千年便已化神初期的族内精英,如果没有我这个意外的话,癸巳辈并无璇玑血脉,家族继承人会在我的兄姐之间选择一人。
……我成了一个绊脚石,一个天生不受亲人待见的人。
兄姐如狼似虎,幸好有母亲一直护着我长大,只要等我成功晋阶元婴,就可以正式成为继承人,拥有自己的属下。
可我的兄姐不想看到那一天,为了达到目的,在我十四岁的那一年,他们合谋害死了母亲,又暗中派遣低阶杀手追杀我,可以不露痕迹……我在搏命奔逃的情况下,闯进了铭严堂的后院,在那里看到了一个秘密。
我看到族里最受人尊敬的,同时也是年纪最大的崇雪长老,正向一个蒙着黑色兜帽的修士介绍一种傀儡。
那不是传统意义上的傀儡,上古至今十万年,从未出现过会使用各家独门法术的傀儡,修真界的傀儡再如何厉害,也没有办法学会连主人都不会的术法,因为独门法术需要施法者神识牵引方才能收发自如,而傀儡并没有心也没有神识,便无法使用。但是这种傀儡,可以复制修士的功法,除了需要任家修士操纵之外,几乎等同于一个真正的修士。
这不是傀儡术,已近乎一种邪术。
我不敢再听下去,崇雪长老乃是化神后期修士,如果被人发现我知道这个秘密,那么追杀我的,就不仅仅是我的兄姐,而是这个修真界最可怕的黑手。所以我从任家逃了出来,还要多谢师父救下我,凭借母亲最后交给我的秘药,我终于改头换面重塑神识,成了一名苍梧弟子。
有关任家使用邪术傀儡的事,我没有证据,且只是一个除了血脉之外,已经完全看不出本来模样的普通修士,如果当时说给师父听的话,师父就算信我,也只是为苍梧增加负担,所以我一直忍着,等待一个能够复仇,能够将真相大白于天下的时机。
这个时机,终于在岁无大祭的时候出现了。
我没有想到任家会这么丧心病狂,在我下落不明之后,他们居然把我的兄姐——任伶、任仃送到了台前,师父或许不知,当时我就混在人群之中,看到他们使出了任家最难修成的绝技——替魂术。
当时师父也在场,应该知道当时的情况,在数名大乘修士眼中,他们都可以魂魄离体逃逸,这便是因为他们的神魂都已藏在某处,而神魂,其实是修士最脆弱的地方,平时我们用强横的肉身来保护神魂,而离体之后,只能禁锢于某处绝对安全之地……以金丹期的修为杀死他们,似乎也不是不可能完成的事了。
另外,请师父原谅我的隐瞒,其实在苍梧这些年,我已用替魂术在修真界行走了很久,而我只有一个目的,便是收集任家傀儡术所隐藏的秘密。我偷偷结交任家修士,一点一点从他们口中挖出我想要的信息,然而这还不够,我总是摸不到核心,傀儡究竟如何能习得主人也不会的技能?这其中的奥秘,只能去任家找。
我联络上一位曾经受过父母恩惠的人,潜入崇雪长老的洞府,我伪装成一名杂役弟子,潜伏了半个月,才找到一个时机接近他的闭关室。
果然,我在闭关室里发现了那种特殊的傀儡,以及一块与任家心法相性完全相克的宝石。我用了一种特殊的手法将傀儡和宝石拓印下来,但在这时,我被崇雪长老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