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时从那阵眼中吸取了魔气,身体便舒服了许多,他苦笑道:“儿子自然也知道,以魔气修炼虽然会更强大,但魔气越是入体,魔念便越多,道心蒙尘,自然被天道摒弃,可天魔血脉的本能实在强大……母亲,我会尽力压制血脉。”
“若是你之前血脉未曾觉醒,仍可按晏峰主的方法压制血脉,只是血脉已经觉醒,再压制下去的话,反而会出问题。”阮琉蘅盘腿坐在了夏时对面,她目光清澈安宁,似乎就算天塌下来,她也可以顶在人前。
夏时低下头看自己的手。
随着血脉的觉醒,他的身体已不复作为人间修士时的模样,皮肤越发苍白,手指失去应有的血色,隐隐发着青黑之色,比鬼修的身体还要可怖,难以想象曲笙还爱着这样的他,一个明明已经没有“人气”,却还想要当一个人的怪物。
“母亲可有解决办法?”
阮琉蘅笑了笑,道:“阿时,我初成为魔尊的时候,一样觉得痛苦难堪,世人大多不接纳我,视我为洪水猛兽,恨不得天地将我诛杀,而我体内又有数万年魔尊传承,亦是无法再用灵气修炼,但现在,你观我如何?”
夏时抬头看向母亲,她气色红润,皮肤光泽白皙,如果不说的话,没人相信她竟是魔尊,再回想作为魔界之花伽蓝夜合花灵的师娘柳昔卿,亦是风华绝代,毫无魔相。
“请母亲指点。”夏时拜道。
阮琉蘅看着爱子,她比任何人都理解他的感受,比任何人都清楚他的努力,因为他正走在一条比她曾经更艰难的道路上,心里尽是不舍和怜爱,她柔声道:“古人所说‘相由心生’,便是指身体可以显露内心情况,阿时虽然想要控制自己,可你的心却仍不自信,一直受到血脉左右,因此才会有天魔本相。事实上,就算无法使用灵气,但魔气却也并非一味狠戾之物,万物相生相克,有弱有强,为何魔与道同在,为何人间会有神魔大战?为何魔界只能镇压,却永远无法消失?你在此地好好参悟天道,自然会有收获。”
修士讲究领悟,话说得太圆满,反而会耽误了对方,夏时自然明白这个道理,他闭上双眼,这里是罗刹海,他的家,他的父母、爱人都在身边,此时夏时心中没有任何惶恐犹豫,亦无杂念。
夏时入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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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中陆州,苍梧山。
就在曲笙和夏时在罗刹海入定的时候,常钧语已被太和剑修送回了苍梧山。
负责护送常钧语的是晏修座下九徒,化神中期修士长烜。
事实上,在曲笙进入魔界,寻找夏时的时候,在太和的常钧语向玄武楼提供了两样证据——用影术拓印下来的傀儡和一块宝石。
影术是一种相当神秘的法术,因为修炼极为困难,因此除了各大宗门负责刺探消息的弟子修炼之外,极少有人修习这门法术,它可以将物品原样复制,除了不能使用之外,结构和机能都可以留存下来。
这两件东西很快被玄武楼送去了青龙坊。
青龙坊在太和专司制造剑坯和各类法宝制造,目前的坊主邵镇神君曾帮助检查过曲笙从罗浮两界门带出的信物,在法宝造诣上,甚至比一些宗师级炼器师还要老辣。
这两件证物,便送到了他的案头。
然而对影术的检查并不像实物那般容易,而且任家的傀儡术有自己的独门关窍,若是那般容易被外人破解,任家的鸦铁傀儡也不能独步天下。所以,就连邵镇神君也无法在短期内破解这两件证据的奥秘,常钧语将关于任家之事,及自己的身世交代清楚之后,又在太和养伤,待伤好之后,方被长烜神君送回苍梧。
在此之前,为了提防任家对苍梧下手,晏修亦是安排了两名元婴期青弭峰弟子负责值守,皆用特殊技法隐藏在暗处。
然而壬江真君出来相迎的时候,长烜神君却并没有看到这两名弟子。
长烜神君生得儒雅俊秀,着一身暗纹战袍,他看到壬江真君,便客客气气道:“得家师之令,将贵派弟子送还,不知近日可有状况,为何不见双燕回归?”
太和弟子驻扎在附近,自是不会避讳苍梧派,壬江真君是知道这两名弟子的,长烜神君便用暗语询问那两名弟子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