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美人犹不肯住手,拓拔叡上前抓住她的手扯下来。常氏急忙退后两步,宦官赶紧上前搀扶住她。
宋美人激动之下用了大力,被拓拔叡拽住,下.身温热热的好像有血流出来。她眼前一黑,身体一晃,一阵刺骨的寒凉从骨髓里透出来,她痉挛了一下,晕了过去。
拓拔叡吓的忙搂住她,呼:“御医!”
过了一会,宋美人又醒了过来,指着常氏哭道:“我不要看见她。”
拓拔叡冷着脸吩咐宫人:“送太后回宫去吧,这件事,朕会查清楚的。”
常太后见皇帝态度冷淡,明显的跟先前不同了,只得暂时离去了。
全程,冯凭看着发生的事,没有机会开口说话。常太后走了,她在这里也不受欢迎,只好也随着太后回去了。
常太后显然是无心饮食了。
冯凭陪在她身边,明显地感受到了她的焦虑。闾夫人的事发在前,现在又出了宋美人的事,拓拔叡还会不会再信任她就相当的难说了。方才拓拔叡的脸色,她也看见了,那是非常的难看。
常太后显然是不承认此事的,然而冯凭也不知道她此时的表演是真是假。
她诚然是太后的心腹,不过也不敢保证有些事太后不会瞒着她。毕竟闾夫人的事,恐怕李延春苏叱罗都不见得了得的清楚,她当初是怎么运筹的,冯凭也完全不晓得。太后的确厌恶宋氏。
冯凭心寻着,常太后可能真有杀死宋氏的心。如果有机会的话,她一定会抓住的,绝不会放过这个女人。
如果不是宋氏,皇上也不会知道闾氏的事,哪会有今天的麻烦。
这个人是不能留的。
可是她左思右想,还是感觉常太后不太会做这种在汤药中下毒的事。这种事一定会留下把柄的,闾夫人那事的风头还没过去呢,太后这时候冒这种险,不摆明了是引火烧身吗?
而且堕掉龙子有什么用?太后的目的是宋氏,又不是宋氏肚里的孩子。
无利可图,还会招来麻烦,冯凭总觉得,太后应该不会做这种事。
然而她也不敢断定。
太后焦虑地在殿中走来走去,时不时让人去打听宋美人那边的情况。
太监回来禀告道:“宋美人晕过去了,御医说症状好像不大好。”
太后说:“我管她做什么,这个祸害,她要死就去死吧,反正老身没有碰她一根毫毛。老身是说皇上怎么样?皇上还在那里吧?她究竟是怎么落的胎?御医是怎么说的?”
太监说:“御医说,宋氏的确是服用了堕胎的汤药引致的流产。”
常太后震惊道:“啊!”
“怎么会这样?”
太后怔怔地坐回榻上,半晌回不过神来:“谁在陷害我,御医不敢撒这种谎。”
李延春给太后出主意,说:“宋美人兴许是身体不适,自己没护好身子落了胎,皇上总不能因为她一句无根据的指控,就将罪名归到太后头上吧。”
太后道:“万事皆有因由,无缘无故?你觉得皇上会信吗?御医已经说了,她是服了堕胎的汤药。”
李延春道:“那也不见得就能怪到太后头上吧?”
太后道:“除了老身,还有谁跟她成仇吗?她那架势,已经恨不得要掐死老身了,皇上都看在眼里。”
李延春默了。也不敢再说话。
苏叱罗送了饭来,冯凭前去拉了太后的手,安慰道:“太后现在正乱,先吃一点东西,缓缓精神再想吧。”
常太后叹气道:“老身不吃了,老身今天吃不下,你自己去吃吧。”
她不吃,冯凭又哪里吃的下,只得也陪她煎熬着。
到夜里,拓拔叡来了。
冯凭站了起来,没说话。拓拔叡看了她一眼,说:“你出去。”
又侧了眼示意宫人:“你们都出去。”
冯凭同李延春、苏叱罗等人都默默地出去了。拓拔叡远远望了常氏,木然说道:“你没有解释的话对朕讲吗?”
常太后抬了头迎向他目光:“皇上心中自有主意,何必问我呢。宋氏这件事的内情,皇上想必比我清楚。”
拓拔叡道:“你敢说跟你无关吗?”
常氏道:“皇上说有关,那就有关吧,皇上说了算,我无话可说。”
拓拔叡道:“你什么意思?你觉得朕会故意诬赖你?朕抛了自己孩子的性命不要,用这种伎俩诬赖你?”
常氏道:“毕竟,闾夫人的事,于法理是无错的。咱们魏朝历来立太子或是新帝登基,都是如此,追究不了谁的过。只是皇上心里过不去。皇上总不能对大臣说,因为我下令赐死了闾夫人,所以治我的罪。这是合理合法的,怎么能说是罪呢?没人会同意的。皇上要替闾夫人报仇,总不能拿这个说事,总要找找别的由头。”
拓拔叡道:“朕在你心里,就是这么不可信任吗?朕以为,咱们母子之间还是有一点感情的,没想到,原来在你心里,朕就是这样不堪。”
常氏道:“你是皇帝,你是君王,咱们母子感情再深,我也只是臣,是皇上的奴婢。皇上让我活我就活,皇上让我死我就只能死,没有半点反抗的余地。就像现在,皇上命我去死,我也只能马上就去上吊,甚至不敢有片刻延误。皇上让我怎么全心全意的信任皇上呢?”
“你这是强词夺理。”拓拔叡说。
默了半晌,他又道:“这么说,闾夫人的事,你是承认了?”
常氏道:“不承认,皇上不是更厌恶我吗。”
拓拔叡道:“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