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添擦着头发下到客厅的时候,盛望正从储物室里翻出他两三年没碰的吉他,鼻尖上都渗了汗,还碰了一手灰。
“不是说拿吉他是骗人的么?”江添说。
“那也不能真的不碰吧?”盛望把吉他擦了一遍,搁在沙发旁边,又去洗了个手。
这少爷有纸巾不用,甩了江添一脸水,这才大马金刀地在沙发里窝下来,问江添:“鲤鱼打算唱哪首来着?”
“没定。”江添在他旁边坐下来,“她说能学会哪首唱哪首,反正她都会跑。”
盛望:“……老何怎么没削你们?”
何进不仅没削他们,还为他们的奉献精神鼓了掌。就是到时候观众可能想削他们的。
“你什么时候学的?”江添问。
“初一还是初二,忘了。”盛望说,“那时候闲的,学了不少东西。什么空手道、吉他、篮球……”
他报了很多,江添一听就明白了。这少爷就是没有长性,什么都想试试,哪个帅学哪个。
“你学过空手道还说自己手无缚鸡之力?”江添说。
“因为烦啊。”盛望有一搭没一搭地拨着弦,说:“又不是每个学校都跟附中似的。我初三呆的那个学校,找茬打架的人特别多,可能也是中二病病得有点重,我刚去第三天就被人拦了,非说我抢他女朋友。”
江添挑起眉。
盛望吐槽说:“抢他大爷的女朋友,我人都没认全呢。”
“然后呢?”江添换了个姿势,让他曲着的腿靠过来。
“然后那傻x想打我,被我打了。”盛望回味了一下,说:“被打得挺丑的。我当时是很爽,后来一年时间一直在后悔。因为隔三差五有人来找打,然后就动不动就被老师请家长,我爸当然是请不过去的,所以老师就找我谈话,一礼拜谈两三回。后来我就学到了,每次转学第一件事就是声明我手无缚鸡之力,由此避开了很多傻x。”
“我第一天见你的时候,以为你也是那种一惹就毛的——”盛望顿了一下。
江添瞥向他:“一惹就毛的傻逼?”
“一惹就毛的朋友。”盛望换了个词,然后立刻说:“没想到是个男朋友。”
他低着头拨拨弄弄,然后抬眼邀夸:“几年过去了,我居然还记得怎么调音,帅么。”
“凑合。”江添说
“……”
盛望默默看了他一会儿,一骨碌翻过去把他压抵在了沙发里,一边挠腰一边问:“你这也凑合那也一般怎么这么难伺候?嗯?”
江添曲起一条腿,一边挡着免得他滚下去,一边还得去攥他的手。就这样还是没挡住,三滚两滚就双双掉到了地摊上。
这个年纪的男生总是很容易闹出火来,没多久,盛望就弓起腰不敢动了。他头发凌乱喘着气看了江添一会儿,让开身体坐到了旁边。
屏幕上的电影早就被摁了静音,客厅的大灯也关了只有沙发后面的一盏落地灯。盛望抵着江添的肩,心脏砰砰跳。他抿着唇深呼吸了几下,哑声说:“明天再练,我先回房间……”
江添忽然说:“你卫生间隔音很差。”
盛望一僵。
下一秒,他听见江添低声说:“我帮你。”
第81章 “邻居”
直到这时候, 盛望才发现自己是言语上的巨人, 行动上的矮子。平日里逗起江添来得心应手, 现在却因为一句话、三个字就兵荒马乱、溃不成军。
两人最终也没敢在客厅呆着,还是回了二楼。
明明是冬天,房间里却一片闷热。空调在嗡嗡运转, 盛望感觉自己的大脑跟它趋近一致。
他仰靠在那里,手背下的眼睛有点潮。他眼睫翕张几下,在一阵接一阵的空白中失了焦距。
江添的呼吸也很重。他抽了几张纸巾正要去擦手, 就被盛望压住了。
一个这么高的大男生分量其实很沉, 他哑声道:“我差点以为只有我一个人这么不禁闹,礼尚往来, 我也要帮你。”
盛望第一次看见江添这种样子,双眸微阖, 喉结泛红,目光顺着半垂的眼皮落下来, 锋利又混乱。
这是我一个人的,谁都看不到。他想。
房间好像更热了,他自己脖颈耳根也在发烫, 眯着眼收紧手指对江添说:“哥, 我想把你这样子拍下来。”
江添屈起一条腿,闭上了眼睛。片刻后又睁了开来,他伸手扣住盛望后脑,偏头吻了过去。
盛望第二天是被楼梯上的动静惊醒的。
江添已经掀开被子坐在了床边,皱眉听着外面的声音。他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压低声音问:“他们几号回?”
盛望还陷在刚睁眼的茫然中,愣了好几秒才明白江添问的是盛明阳和江鸥:“周四啊。”
他嗓子沙哑得厉害,说完端起床头的杯子灌了两口水,然后动作一僵,水差点儿泼了一床。
楼下的说话声不太清晰,但他还是听了出来,确实是盛明阳和江鸥。
“怎么今天就回来了?!”盛望一骨碌翻坐起来,抓了抓头发然后匆忙下地。
他拖鞋都没穿,赤脚踩着地毯走到门边,本想悄悄观望一下,谁知刚开门就发现对面卫生间里有个人——
孙阿姨拎着拖把,看到他愣了一下说:“阿姨吵到你睡觉啦?”
盛望有点懵:“阿姨你怎么来这个卫生间了?”
“楼下水龙头坏了。”孙阿姨说完讶异道:“诶?小添啊?你昨晚也睡这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