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嬷嬷心底一惊,“二小姐我……老奴是不小心说漏了嘴的,你放心,汪泉一心为云家的,他绝对不会到处去说。”
云姝松了手,后退了两步,凉凉的笑,“不必到处去说,只要说给一个人听就好了。刘嬷嬷,你回去吧。”
“二小姐!”刘嬷嬷心急的跪行上前,抱住了云姝的腿,哭嚎道:“二小姐是老奴的错,老奴知道错了,你别生气,若汪泉还活着,我一定好好管教他,让他将这事烂到肚子里,若他死了,有嘴也没处说……二小姐,求你救救我吧,你不能不管啊……”
“刘嬷嬷!”紧闭的房门嘭的一声被推开,柏氏在付嬷嬷的搀扶下寒着脸走进来。
刘嬷嬷猛的回头,一看老夫人的脸色,心知完了,到底还是触了老夫人的逆鳞。付嬷嬷在柏氏的示意下上前,将刘嬷嬷从云姝的腿上拽了下来,刘嬷嬷万念俱灰,哭天抢地的被付嬷嬷拖到了门口。
柏氏抓着云姝的手担忧的问,“吓着你了没?”
云姝轻轻摇了摇头,尸山血海里走来都不怕的人,又岂会被一个哭啼的妇人吓到?
刘嬷嬷扒着门框不肯走,声嘶力竭的哭求道:“老夫人求您了,您就念在老奴跟在您身边三十多年的情分,让二小姐就帮我这一次成吗?以后做牛做马,老奴无怨无悔。”
柏氏在云姝的搀扶下坐到了椅子里,万分失望的看着刘嬷嬷,“你自己也说了跟在我身边三十多年,我怎么想的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可现在你却明知故犯,有什么事不能来与我直说,我还能不帮你吗?可你偏偏要来找姝丫头,她自己的伤还没好,你说说你这么做对吗?”
“我知道错了,我也是毫无办法啊,老夫人,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
柏氏不愿在多听一个字,摆摆手,让付嬷嬷将人拖出去。孙奶娘和桃子站在门口,见刘嬷嬷挣扎着不肯走,都急忙上前去帮忙摁人。
一时间屋子里乱成了一团,云姝眉头紧锁,烦躁的叹了一声,“好了,都别吵了,把她松开。”
她声音虽小,却无人敢忽视。付嬷嬷手下松了几分,回头看柏氏的意思。
孙奶娘和桃子都听话的立即松了手,回了屋里,一边一个的站在云姝的身边,小心的窥视着柏氏的冷脸。
云姝在柏氏膝前蹲了下来,昂着脸眨着黑亮的杏眼看着老夫人,轻声道:“祖母,为人父母谁不疼自己的孩子,刘嬷嬷虽然违背了你的意思,可她这样做你应该最能理解的不是吗?”
柏氏摇了摇头,“姝丫头,再深的情分,可有些事也不能触犯了底线。你别一时心软忘了当初怎么和祖母承诺的。”
“祖母,我没望,我也明白有些人是不值得同情的,只是在这样纠缠下去也不是办法。”云姝攥着柏氏的手,给了她一个坚定的微笑。话落她微微偏头,对着门口的刘嬷嬷道:“你是在府里当了三十几年差的老人了,别闹的太没脸。回家去吧,你儿子汪泉我们会帮助找,是死是活都会给你个交代。”
刘嬷嬷满面希冀的问:“二小姐是答应了吗?”
“刘嬷嬷,我说了,会给你一个交代。”
“多谢二小姐,多谢老夫人!”刘嬷嬷只当云姝是答应了,感激涕零的叩了三个响头,这回不必再让别人拉扯,自己就站了起来,跌跌撞撞的朝门外跑去。
“姝丫头,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柏氏拉着云姝站起来,低声凑近她问:“你预料到了什么?”
云姝轻声道:“祖母,人到底是因着我们才丢的,云家得出力帮着找找,只在府里,动静闹的越大越好,若是汪泉自己藏起来的,早晚会被这阵仗吓出来。”
柏氏一听云姝末尾这句暗藏玄机,顿时睁大了眼睛。
云姝轻轻点了点头,柏氏就都明白了。原本就不高兴,这回脸色更难看了,气的重重锤了一下桌面,“这个狗东西,枉我从前对他那么信任,许多事都交由他去办,竟然是个狼心狗肺的。”
“刘嬷嬷情真意切,大概还蒙在鼓里。”
“她最好是不知情,到底跟了我大半辈子了,又知晓一些不该知晓的事,太狠的事我做不出来,不过姝丫头放心,让她们闭嘴祖母却是有的是法子。”
柏氏做事云姝自然一万个放心,她现在唯一担忧的就是汪泉背后那个人。
让汪泉藏起来,逼得刘嬷嬷不得不来求她找人,她想印证的事,云姝不会让她轻易得逞,否则指不定又要在背后出多少幺蛾子。
其实她早就该想到的,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迟早会传出去的,只是没想到这么快。
连她自己都没搞清楚这能力到底是如何,就有人想着要试探她了。
云姝从前只以为是做梦才会看到一些场景,可就在适才和刘嬷嬷身体接触的时候,因着她心底想着关于汪泉的下落,脑海中自然就蹦出了许多与汪泉有关的画面。如此一来,以后旁人在她面前岂不就没有秘密了?
这算不算是一种读心术?或许更奇妙,传言中的读心术可以只看到当事人的内心所思所想,而她的能力却可以通过这个人看到另一个人的全部。
云姝有些心惊又好奇,她不知道自己还有多少奇妙的能力尚未发觉,这个世界上又有多少人和她一样,还是只有她这一个异类?
——
柏氏又在云姝这坐了一会,云姝将周姨娘送来补气血的药膳分了一半给老夫人一起食用。柏氏尝了之后对周姨娘的厨艺的因着一碗药膳有了重新的认识,也因着她对云姝的善意关怀,对她改观了许多,至少超越了李氏在她心里的地位。
不过正妻和妾室之别是自古根深蒂固的传统观念,柏氏虽然对周姨娘改观,却也只是从淡漠无视到了“嗯,看着顺眼了许多”的区别。
天色刚暗下来一些,云姝就亲自将柏氏送回了住处。晚餐留在了老夫人那y,和大房二房的人聚在一块用的。
往常除了昏晨定省外,也就只有每月的十五全家人才会聚的这么齐,除了被罚思过的云瑶,就连经常见不到人影的云泊霖也到了。
用饭的过程中,云海前后三次来到云泊霖耳边低语,似乎有什么棘手的事情发生了。但云泊霖也没立即起身离去,让云海先行离开。
柏氏撂下了碗筷,看着云泊霖道:“子元,公务若是繁忙就不用在祖母这陪着了。近来上京城不太平,你们在京卫军谋职的都闲不下来,祖母都理解。”
“祖母勿挂念,小事,无妨。”云泊霖用公筷给柏氏夹了几条翠绿青芹和胡萝卜,“大夫虽说祖母的眼睛无大碍,但也不可忽视了。入秋后火大,哈市多食用一些平肝清热,补肝明目的食物更好。”
柏氏轻笑着说好。云泊霖又给挨着他,正低头拨弄着碗里米粒的云姝也夹了一块她最爱的烧花鸭。
云姝看着突然放到她碗里的焦红鸭肉,抬起头对云泊霖眯着眼笑,“谢谢大哥。”
“怎么吃的这么少,没胃口?”
云姝说没有,目光却下意识的顺着云泊霖的肩侧看向了阴沉着凤眼儿瞪着她的李氏。
李氏看她的那眼神……真的很难以形容,完全看不出一丝一毫的亲情关爱在其中,云姝不由得又开始反思,前世到底是蠢的还是瞎了,怎么就看不清呢?
云姝忽然对着李氏咧嘴露出一口白亮的贝齿,故意压低声音对云泊霖说:“大哥你快看,母亲总是瞪着我,是不是你给祖母夹了菜,给我夹了菜,母亲都嫉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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