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旧视频(1 / 2)

黑天 木苏里 2001 字 1个月前

楚斯看完讯息内容, 顺手在屏幕上按了几下,接着拇指按在某一处停顿了片刻,这才松开手抬眼看向全息屏幕。

在他处理讯息的这段时间里,萨厄·杨已经把那段视频放了出来。

先是一段大约几秒钟的黑屏, 只能听见悉悉索索的声音中夹杂着几句人声,片刻后镜头前倏然一亮,画面一花,变成了正常的影像。

刚才那段看起来, 就像是有人开好了摄影,扫开了衣服布料的遮挡, 最终成功偷拍到了接下来的镜头。

镜头中的地方像一个会议室和实验室的杂糅品, 有个椭圆形的会议桌,但是没有人规规矩矩地绕着桌子坐下,而是三三两两地坐在了桌子一边, 有的人坐在桌面上,有的倚靠在桌沿, 有的坐在椅子上, 夹在那些人之间。

乍一看,氛围更像是某种随意的闲谈杂会。

但是那些人目光集中之处, 有庞大的仪器, 外形上有点像楚斯曾经躺过的机械治疗仪,但是实际的端口又比治疗仪多得多。

看着视频的楚斯眉心一皱, 他知道这是什么了——这是那份草稿图示中所画的东西, 也就是那些时间实验会用到的实验舱。

视频中的实验舱罩子高抬, 还没有启动,在那块像床一样的金属平台上,有一个女人正坐在上面。

准确地说并不是自愿地坐,她的双腿被好几道金属扣固定在平台上,双手手腕也同样被扣死,上半身虽然坐直着,但是同样有几道金属箍在她身上绕了几圈,最顶上的一圈在脖颈。

深棕色的长卷发有些凌乱,但并不妨碍她身上独特的气质。她的双眼大而明亮,在灯光映照下,像是蒙了一层无机质的玻璃,净透极了。这使得她看起来非常纯粹,目光落在某个人身上的时候,会让人生出一种瑟缩感。

她就这么静静地看了一圈屋子里的人,可以明显地发现,被她看着的人目光都会有一瞬间的回避。

她身边站着一个看起来是主持这次“闲谈杂会”的人,那是一个瘦高的男人,略有些年纪,头发银灰,嘴角的法令纹深重,板着脸时显得十分严肃古板,微笑起来的时候又透出一丝精明气。

他冲那个女人微笑了一下,开口道:“埃斯特·卡贝尔小姐——”

那个男人的语气非常有礼,乍一听仿佛他们身处的地方是某个餐会现场。他说完这个称呼后,转身面向了众人,又道:“这位埃斯特·卡贝尔小姐想必大家都知道,也就不用我再多介绍了。”

指挥中心的会议室里,齐尔德·冯他们听见这个名字后,表情皆是一阵微愕。

“埃斯特·卡贝尔?!”邵珩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这不是那位传奇科研专家么?军部作战小组出身,在特殊训练营经受过几年训练,身手了得,后来因为在智能机械方面和维度技术方面能力突出被转调到研究所,年纪轻轻就因为一次实验失误全身脏器粉碎性毁损,不幸身亡……她设计的一些东西后来还作为不可替代的根基,被运用在许多政府组织高端智能系统上,比如太空监狱后来附加的升级系统、高端传送坪、机械治疗仪等等。”

他作为一个军事机械武器迷,对这方面的专家总是有无限好感,这位埃斯特·卡贝尔刚好在他欣赏崇拜的专家名单里。

楚斯曾经就听他惋惜过这位专家的早逝。

不过即便不是机械武器迷,在场的所有人作为政府组织高层人员,对于这样的专家依然有认知——很显然所有人都听说过埃斯特·卡贝尔的名字,也知道一些关于她的事迹以及最终令人惋惜的英年早逝。

但是视频里的情景看起来和他们听说的并不一样。

“卡贝尔小姐之前被发现玩了一些不太忠于实验组的小把戏,好在挽回及时,没能对现有成果造成什么实质的影响。”那个灰白头发的男人继续说道,“我想卡贝尔小姐一定明白,如今的成果是多少人耗费了多少年才换来的,这当中投入的人力物力大到无可比拟。任何一点破坏性的手段,都应当受到良心的拷问。”

坐在金属台上的埃斯特·卡贝尔哼笑了一下,表情流露出一股难以言说的轻蔑和嘲讽。这样的表情让她的面容陡然变得生动起来,说不出的漂亮。但是这样的笑,却换来脖颈金属圈上陡然走过的一股电流。

埃斯特·卡贝尔垂下眼咬了一下牙,嗓子里的声音一下子就消失了。

因为那个男人的话,围观的人脸上有些愤然和鄙夷,但在看到她痛苦的瞬间,又有一点儿微微的不忍。

“我们在做的是一项伟大的事业,关乎星球乃至星际。生而为人是一件无上光荣的事情,人类拥有一切上天赐予的美德和后天练就的技术,将世界改造成如今繁荣的模样,说是奇迹也不为过,唯一的缺憾就是始终无法突破时间的限制。”灰白头发的男人顿了一下,继续道:“试想一下,当你一不小心犯了些错误,只要往回退一步,就能改正所有。那么世间的一切都将是无限趋近于完美的。我们可以不用再那么小心翼翼,生怕某一个决策某一项发展会引发不可挽回的后果,甚至导致整个星球走向终结。流浪者们的前车之鉴还在那里,谁愿意去步那个后尘?没有人。”

“如果我们拥有一个橡皮擦,那么一切就都变得轻松和简单了。我们可以更大胆一些,一切堪称奇迹的发明创造都起源于某个大胆的想法,我们可以有更多尝试的机会,有更多完善的余地,那些出色的伟大的人,可以长久地存留于世,那些普通的市民,也可以尽情地享受无尽乐趣,不用惴惴不安地等待不知何日会来的死亡。那将是最具颠覆性又最具诱惑力的革·命,会成为最壮阔的史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