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的门开了,沈夏年奋不顾身地保护未成年,死死捂住袁望野的眼睛:
“小野别看会瞎的!”
“年年你在说什么啊?”钟子迁和陈最两个人蹲在地上,一人手里抓着一个苹果,陈最惊恐地瞪大杏眼, “我不就偷吃个苹果嘛!”
“你们有毛病吗?!”沈夏年三观都被刷新了,“为什么要躲在厕所里吃苹果啊?!”
“唉, 还不是生活所迫, ”陈最可怜巴巴地捧着红彤彤的大苹果, 声泪俱下, “最近我不过才胖了三斤, 上镜却好像整个人都肿了一圈, 顶哥要我节食减肥, 但我管不住嘴嘛……”
“那阿迁呢?”
钟子迁似乎并没觉得有何不妥:
“我陪他。”
天哪, 这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这铿锵有力的三个字,这掷地有声的三个字!沈夏年陶醉地捂住胸口,情不自禁地站一秒千杯不醉: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就是陪减肥的你一起在厕所里偷吃苹果,难怪千杯不醉这对cp人气居高不下,毕竟爱情这杯酒,谁喝都得醉!这该死的爱情!
“不是,我们这种日常真的能播出去吗?”
沈夏年都能预想到各大营销号的博文内容:震惊!当红偶像男子组合成员竟在厕所里做这种事!粽子和醉虾们兴冲冲地点进来一看,卧槽,我的偶像怎么能躲在厕所里吃东西!脱粉了!有的粉丝光脱粉还感到意气难平,就会反过头转黑来黑这个明星,这种行为就叫做回踩。
某些回踩粉比黑粉还要疯还要恶毒,大概就是所谓的“爱之深恨之切”,回踩造谣得绘声绘色煞有其事,路人一看很容易就信以为真。
“播不出去的就剪,挑能播的播,”袁望野把沈夏年推进卫生间,“你不是要嘘嘘?”
“来了来了。”
陈最拉着钟子迁转移阵地,沈夏年进到卫生间,第二次已经没有心理障碍了,他边嘘嘘边问袁望野,晚上洗澡要怎么办,袁望野一听,瞬间面红耳赤,小声地骂了一句变态,沈夏年巨冤:他不过是提了句洗澡,哪里又惹到这位小祖宗了?
袁望野和沈夏年面朝下地躺在床里装死,他们并不是无话可说,而是很多话在摄像头前没法说,摄影大哥也察觉到两人之间不自然的沉默,便把摄像机放下了:
“不然我们都先休息一会吧,我把摄像机关了。”
在镜头之外的地方,袁望野和沈夏年连呼吸都变得轻松了许多,他们翻过面,仰躺在床上,等待对方先开口。
“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想说什么?”
“说说你为什么想当偶像吧,”袁望野偏过头,望着沈夏年的侧脸,“说实话,别骗我。”
袁望野的瞳孔漆黑,因此显得眼睛很亮,沈夏年只看过小孩子拥有这样干净澄澈的眼神,他被盯得有些不自在,赶紧比了个剪刀手掩饰自己的心虚:
“当然是为了红呀,谁不喜欢享受被人爱的感觉啊。”
“难怪你红不了,”袁望野不免有些鄙夷,“你不知道有些事情越较真就越适得其反吗?”
沈夏年倏地一怔,旋即笑意盈盈地捏了捏袁望野的脸颊:
“是啊,你说得有道理,我动机不纯嘛活该红不了,那你呢?来逐梦娱乐圈的?”
“……你不是慢慢红起来了吗,”袁望野听了沈夏年的自嘲,反而心里不舒服,“其实我也没有梦想,这是别人的。”
“谁啊谁啊?”
八卦之心人皆有之,沈夏年一看有瓜吃,立刻支起脑袋来洗耳恭听。袁望野见沈夏年这么好奇,抿了一下嘴,把他们铐在一起的手举起来,伸出小拇指:
“那你发誓不许说出去。”
“啊好的,”沈夏年用小拇指去勾袁望野的小拇指,少年骨节修长的小指像一截纤细的竹子,沈夏年不由得感叹,果然小少爷的手就是精贵,“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骗人变女人。”
好毒的誓,袁望野很欣赏。
“他是我二哥,我从懂事起就知道他在玩音乐,他什么乐器都会,还偷偷组了个地下乐队,我看过他们的表演,超级酷,就很炸,就很帅啊,如果二哥加入我们,一个人就能撑起整个团!”袁望野的脸上浮现出狂热的崇拜,“后面有很知名的唱片公司要签他们的乐队,帮他们出唱片,但家里非常反对,甚至把二哥的乐队强行解散,那些设备全部都砸了,关二哥禁闭,”袁望野举起拳头,“他离梦想明明只有一步之遥,结果,砰,”他松开手,“忽然一夜之间就什么都没了。”
“啊……那你二哥现在人在哪?”
“死了,”袁望野轻描淡写地说,“他吞了五根吉他弦。”
“天,”沈夏年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捂住自己的喉咙,“对不起。”
袁望野白了沈夏年一眼:
“干嘛总是道歉?”
“因为提到你的伤心事了。”
“既然能说出来当然已经不难过了。”
沈夏年犹豫着要不要抱抱袁望野,安慰他一下,袁望野“砰”地一锤床,“但是二哥骗我,黑泡和拉普都是他留给我的,他说不会唱歌的话可以唱rap,可哪有乐队需要rap!”
“也没有哪个偶像组合的c位是rapper啊……”
“原来连你都这么看我!”袁望野气鼓鼓扯了一把沈夏年的头发,把沈夏年疼得嗷嗷大叫,“我凭实力站的c,我问心无愧!”
“哎哎哎好好好,你别激动!扯秃了要!”
就算袁望野不站c位,前面也还有姜北城和钟子迁,轮不到沈夏年来站c位,沈夏年很愁,他的微博粉丝好不容易拉拉扯扯到四百五十万,其他人都六百万了,袁望野更夸张,都九百万了,是自己的两倍!沈夏年有时也身心俱疲,想想还不如加入女团得了……
“还有,沈夏年,”每次袁望野直呼沈夏年的大名,沈夏年就会神经紧绷,生怕又有哪里惹这位小袁五爷不顺意,“我不喜欢你把我当弟弟看待。”
“好,”沈夏年连连点头,“我把你当妹妹看待吧。”
“沈夏年!”袁望野要化身为一头小喷火龙了,“我是认真的!”
“好好,”沈夏年双手合十拼命给袁望野道歉,“那你希望我把你当什么?”
“当……”袁望野还真没仔细想过这个问题,当普通同事?不行,那也太普通了,上到老板顾禾下到清洁大妈都算是同事;当朋友?朋友这个词又有些微妙,无论是同性和异性之间都能用,一切未能明确定义的暧昧关系,都能用朋友来掩饰,不喜欢;当兄弟?那他比沈夏年小,只能当沈夏年的弟弟,不又陷入死循环了吗。